中秋马上又要到了,街上的饼铺蛋糕店都飘出了阵阵月饼香。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时,
我的娘家可以算是书香世家,外公是个老党员,年轻时上山下乡,认识了外婆,于是便组建了一个四女一子的大家庭。曾经不只一次听得母亲对我诉说外公的故事,母亲眼中溢出的思念之情让我潸然泪下。
母亲小的时候,外公对子女的管教很是严厉,可是尤其疼爱我的母亲,舅父小时候调皮捣蛋,常常挨打挨骂,要想拿到零花钱,自然是不易的,可是外公给母亲的零花钱总是多过她的几个兄姐。舅父与我母亲的感情最好,出去玩耍时常带着我的母亲,每每闯祸了,挨打的却是他,我母亲自然护兄,拿到零花钱,便会偷偷分予舅父,一来是爱兄,二来是为了满足能出去玩耍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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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之后,母亲未能如愿考上大学,在外公的周转安排下,进了当地一家工厂上班,认识了我的父亲,便有了我。为了过上好日子,母亲与父亲双双下岗,开了一家服装店,开始了艰难的经商之路,那时的我们,与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外公疼爱母亲,自然爱屋及乌疼爱我,每天早上单独在我的粥里加上自家母鸡下的鸡蛋,每天下班回家,兜里都要揣着一颗糖绕路到母亲的服装店给我,买我爱吃的鱼,买我爱吃的菜,那时上小学的我,理所应当地接受着这份厚重的爱。
母亲头脑灵活,父亲勤快,很快,经营的服装店风生水起,我们一家人也从外公外婆家搬出来,独立过生活。以为能过上好日子的母亲不曾想到,父亲另外投资的一个项目失败,面临破产,负债累累,家里的生活急转直下,母亲的服装店无法维持下去,我上学都成了问题,我与母亲常常在家抱头痛哭,艰难度日。慈爱的外公外婆用每个月自己的工资一点点接济我们,担心我们的生活质量会影响我的成长,逢年过节,隔三差五地,总要找些借口喊我们回去吃饭,给我们加点餐。外婆自己晒的鱼干、腌的小菜,外公总是第一个想到我们,对外婆说着我们日子苦,每次都要送一些给我的母亲以贴补家里的开销。
几年后,外公退休了,本是可以安享晚年了,怎想从小智障的四姨由于先天性心脏病离开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给了外公致命的打击,家里唯一还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女儿永远地离开了,从此他回家再也没有人等在家门口喊他阿爹,也没有人为他挠背按摩,为他端茶送水,撒娇唱歌了。看着外公苍老的面庞,当时在上初中的我,似乎也开始明白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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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各个子女各忙各家的生活,外公与外婆便只能相互依偎,虽在同一个城市,我们也只在节假日空闲时回去探探他们。而我由于学业繁重,也很久没有回去探望外公了,突然一天母亲接到电话,外公住院了,我才知道,因为常年抽烟,外公得了很严重的肺炎,已没有剩下多少日子了。外公坚持要出院,在家休养,我们都知道他是想念外婆,想念家,想念我们。
我考上大学那一年,外公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咳血水肿,外婆和他的几个子女日夜守在床边,我每每打电话回家报平安,总要给外公家里打个电话,这时的外公却也似孩童一般和我斤斤计较,只要我电话里先喊的是外婆,他都会生上好一会气,而我总会在电话那头噙着泪水和他开着玩笑哄着他,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再听到他几次声音。那时候,家里还是过着苦日子,我上大学的学费也是七拼八凑,外公自然仍旧挂念我,担心我为了省钱,不好好吃饭,照顾不好自己,听着他在电话那头的絮叨,我深深地责怪自己把以往外公对我好当做理所应当,没有感恩他为他好好尽孝。
终于,某一天上课中,我接到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母亲哽咽了很久,最后默默地说了一句:孩子,从今天起,妈妈再也没有爸爸了。我无声地挂断了电话,却早已是泪流满面。外公没有见到我最后一面,我已不知道他会有多不舍,而我却已经是万分愧疚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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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了,一到佳节,家里都烧些纸纸,煮一桌好菜,外婆说,等着外公回家吃饭。
这十四年间,母亲经常梦见外公,我却从来没有在梦中见到他,我好想能见一见外公以弥补我没见到外公最后一面的遗憾,在睡前无数次得暗念:外公,今晚来我梦中,我想念你,你原谅我,见一见我。可是直到天亮却仍旧一夜无梦。
今晚,我要再次在睡前祈祷,祈祷能见到外公,我要诉一诉这十四年来,我对他无处安放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