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得及在万圣节晚上看并不是个错误,恐怖能带来节日的热闹,而迷失与恶心是更适宜节后的心态。
当林奇也变得跟晚期戈达尔一样,转用手持摄影机、彻底展露玩弄摄制过程时,原本典雅的超现实变得廉价,起居室、走廊、台灯、帷幕卸下了色彩与光泽,灰扑扑地游移在摇晃、模糊的镜头里;日常生活不再具有诗意与启示价值,最常用来形容林奇风格的uncanny也不再适合这里的世界,噩梦里的元素没有我所熟悉的。
或许除了一点:经常女主打开一扇门走入另一时空,这种以超链接取代传统剧情的方式,让我想起世纪初滋生甚少受束的互联网暗层,点开下一个窗口,一个体面社会女性就会让一群底层妓女与她共处一室,看着她们调笑逗骂、展露胸膛,不知不觉自己也变成一员。通过窗口链接的还有不同时空、语言甚至物种,本来演员与角色的分身又加上多重,无力弄清种种联系,只觉在浏览器先后打开的几十个窗口里挣扎,但还被欲望迫使想要继续点击、深入挖掘。
最可怕的是临近结尾,摄制设备再次出现,导演宣布女主杀青,像是断然关闭程序;但在网络时代,重新回到现实需要更大的功夫,要沿着足迹、从浏览过的网页里一步步退回。这其中,出现了全片唯一的温情画面,原本处于屏幕内外两个世界的女性,在彼此的精神折磨中拥抱在了一起。女主很快消失,但这一幕的救赎力量难以忽视,一切好像又神奇地回到正常的位置,虽然没人知道原来是怎样,但一种与生俱来的结构感告诉我们,一次奥德赛结束,开头失去的最后又回归了。
如果说《穆赫兰道》是对好莱坞叙事的戏仿与颠覆,《内陆帝国》则抽离了电影的全部皮肉,仅靠几个理念隐约提醒观众这还是部电影。大概,临死瘫倒在好莱坞大道街头的女主就是观众,两边的流浪者无动于衷,说着对我们毫无意义的话,只有打火机的那一丝火苗(电影的理念)能提供些帮助;最后,不知是火苗先灭还是观众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