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0日傍晚6点多,四川省攀枝花市米易县湾丘乡麻窝村三社三组,还在干农活的钟正彬接到远在新疆的姐姐钟正娇的电话,“5个娃儿可能出事喽,好像有我娃儿,你快去看一下……”钟正彬立即跑到了位于村东四社的一处水塘。现场,除了两名警察和5双童鞋,就是不知深浅的水塘,钟正彬知道,姐姐的孩子确实出事了……
事发一天后,米易县公安局发布情况通报:“2018年7月30日18时23分,米易县湾丘乡麻窝村四社一村民发现一水塘边有五双鞋,疑似有人落水,随即报警。接警后,县、乡迅速组织人员全力搜救。截至当日20时58分,搜救人员在水塘中打捞出五名儿童(均为男性),经医护人员确认已无生命体征。事件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孩子们好端端的为嘛会坠入水塘,“吃人”的水塘到底哪来的?津云新闻记者前往事发地采访。5个孩子中,最小的6岁多,最大的13岁,8月2日上午,记者看到,5个孩子的棺椁仍摆放在各自家门口。
有豁口的水塘
钟正彬接到电话时听说现场有5双鞋,特意带着女儿赶到水塘。“她经常和姐姐的孩子一起玩,我娃儿看鞋子,就知道都是哪个喽,然后我赶快给他们家里打电话。”钟正彬回忆,到现场的时候,只有两名警察,他是第一个到现场的三社村民。
第二个赶到现场的是住在三社一组的老杨,他到现场的时候救援还没有开始,水塘里的水,接近水塘边缘,周围围着几道细细的铁丝,“铁丝并没有将水塘完全围住,还有一个约两米宽的豁口,娃儿们的鞋就在口子那里,塘里的水都是黄的。”
村民黄龙军会潜水,潜入水塘中救出了1名12岁的孩子。钟正彬回忆,黄龙军上来之后说,不能再潜了,水太深,然后大家就用竹子装上钩子,又钩出了3个娃儿。钟正彬说,“最后一个娃儿是最小的,消防官兵下去探,说下面还有一个娃儿。然后我找来挖掘机,挖掘机挖开了一个口子,放了1个多小时的水,然后又潜下去把娃儿捞上来的。”
老杨说,5个孩子被打捞上来时,已经将近晚上9点了,孩子们都已没有生命体征。
最后一次见面
钟正娇接到电话后,赶忙从新疆赶回了家,“平时孩子都跟我父母和弟弟一家生活在一起,我们在外地打工。我上次是过年回来的,这都半年了……”7月31日凌晨1点多,钟正娇和爱人赶回家中,10岁的孩子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钟正娇哭着说,“我给孩子买过一块电话手表。出事儿那天,手表在孩子的鞋里,警察看到了手表然后给我打了电话。”
当时买这个手表,是为了联系家人方便,没想到最后一次“联系”,却是被告知孩子的噩耗。
一家兄弟俩先后溺亡
陈礼琼的孩子是五个孩子中最大的,今年13岁,“这几个娃儿是下午两点多出去的,中午我还跟娃儿说让他吃饭,他说不饿,然后我说要去地里,娃儿还在沙发上压着我的肩膀。”陈礼琼没有想到,这个动作,是儿子和自己的最后一次亲密接触,“我从地里回来,娃儿就不在家了,我以为就在团转(周围玩),没想到去得那么远……”
其实,这个孩子是陈礼琼的第二个孩子,2004年,她的大儿子还只有7岁多,在安宁河洗澡的时候不慎溺亡。如今,这第二个孩子也离开了她,“两个孩子都没了,我不能再生了……”
8月2日的麻窝村三社三组,没有了往常的宁静。村民、公安民警、政府人员、记者,都围在这里,肖洋的孩子是五个孩子中最小的,肖洋说,“我们的娃儿没有了,我们想提醒大家多关注孩子,建水塘要政府批,这个水塘是怎么回事,也希望政府能够给我们一个说法。”
水塘的主人
吞没5个孩子的水塘,在位于三社三组东边的半山腰上。水塘长十余米,宽约七八米,椭圆形,周围没有任何警示标语。水塘一侧的木棍上有一圈圈铁丝,水塘的另一侧是几处大棚,从四社的主路走到水塘,要经过一段两个弯的土路,而从三社到四社,摩托车也要开上七八分钟,几个孩子怎么来到这里,又怎么出了事,目前还没有人能说得清。
水塘主人是四社村民钟德超,最先报警的也是他。钟德超说,这一处水塘是2008年挖的,用于浇灌土地,7月30日上午他去地里掰玉米,同时将水塘里的水引入大棚,让大棚里的地得到浸泡,然后打算用微耕机翻地。当天下午,他再次来到水塘,发现水塘中的水变得浑浊了,“我当时没有看到鞋子,我看水浑了,就喊了几声,没人应。”钟德超说,当时距离水塘不远处还有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他当时也询问对方是否看到有孩子,对方说没看到, “我走近那(水塘)才看到娃儿的鞋子,就赶紧报警喽。”
去年,钟德超家里种西红柿,赔了不少钱,至今还欠了八九万元的外债,对于这件事的后续解决问题,他说,“政府的人现在正在我们这协调呢。当初,水塘是我自己挖的,想用着方便,出了这个情况,我也很难过”。
8月2日,津云新闻记者找到米易县委宣传部、攀枝花市委宣传部,希望了解孩子们溺亡原因和后续处理方案,但截至发稿前,对方并未对此事进行回应。
津云新闻记者 鲍燕 文并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