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在镜子面前始终保持着清晰的完整,在灯的投射下则成为变幻莫测的影子。而浪漫主义者将这影子与其本体之间的距离通过象征符号的转换无限地拉长。浪漫主义无疑不能仅限停留于想象、夸张、唯美等相关领域,艾布拉姆斯透过对浪漫主义前、浪漫主义后以及浪漫主义流派中各思想不断发展、变革、对比、取代的过程全面地诠释了浪漫主义,并还原了浪漫主义的本义以及这种主义的批评精神。
当天才的力量、敏锐的感受、自然崇拜以及圣经的重新发现等等,成为浪漫主义者们再造神话的一部分时,在某些颇具英雄气概的口号中,就不难发现ta与彼时影响普遍的实用说之间日趋紧张的对立关系。而语言所载负的古老经验已支离破碎,就变成了飘浮不定的文字游戏。浪漫主义者不得不纷纷逃逸到野兽、树木、溪水和林仙们的桃源梦幻中,或者称之为自然的前神话时代作为开垦的处女地。
直到柏拉图将抒情诗在文学体裁的合法位置进行放逐,它便像个苍白的幽灵穿梭在历史的黑夜里。历经中世纪的游吟与文艺复兴的激荡后,终于在浪漫主义运动中迎来了众多浪漫主义者的黄金时代。
虽然抒情诗为我们勾勒出来的并非史诗中超人的英雄形象,而是一群陷入自我分裂与迷幻的无法解脱的痛苦灵魂;加上后来城市阶层的激烈分化与民众斗争,现实主义的叙事亦越来越多地受人瞩目,诗歌则成为浪漫主义坚守的最后一块阵地,直至象征主义的兴起。
在艾布拉姆斯看来,传统美学作为一种以艺术哲学名义编造的东西,本质上是一种不合逻辑的“伪科学”。而批评,并不作为一门自然科学而是以经验主义为方法、以事实为基础最终回归事实。其目的是为借以证实、整理和澄清我们对审美事实本身所做的评价和阐释;而现实却又常陷入一种理论视角的限制中。
因此,采用不把自身哲学强加于人的分析图式,在有待比较的理论中,才有可能将更多的理论所共有的主要特征利用起来,并随时准备将有利于眼下目的的特征收纳进来。此乃贯穿艾布拉姆斯整篇浪漫主义文论始终奉行的一种批评方法。
总体上,镜与灯是形容心灵的两种隐喻。“镜”将心灵比作外界事物的反映者,代表从柏拉图到十八世纪主要思维特征;“灯”则是将心灵比作一种发光体,代表浪漫主义关于诗人心灵的主导观念。艾布拉姆斯无非是用镜到灯的变化,来诠释从新古典主义批评到浪漫主义批评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