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这个称呼最早是在1983年,由社会学家张雨林教授提出来的。农民工的身份还是农民,之所以加上“工”,是因为他们背井离乡来到了城市,在城市做工,获取相应的报酬。
这部分人中的绝大多数都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仅没有能力融入城市,也无法从不断扩大的社会保障网络中受益,在自己壮年的时候付出了劳动力,获取了微薄的收入,最后还是回到自己的家乡。
但是也有例外,有些第一代农民工凭着踏实肯干吃苦耐劳的品性,相对灵活的商业头脑,一点点积累起一些财富,在城市里慢慢站住脚跟,买了房,有了商铺等等。
前两天我在拍摄视频的时候,就接触到一个典型的案例,一位57岁的安徽大姐,下面就是她在上海的奋斗故事。
一、初来上海
1990年,大姐和同乡一起来上海,在浦东一家私人服装厂做工,工厂管吃管住,一天五块钱,但是工作时间却是要从早上的7点钟一直到凌晨2点钟,住七八个人一间的职工宿舍,管的饭呢就是咸菜和豆腐配米饭。
那时候整体生活水平都差,吃住还可以忍受,但是工作时间确实是有点长。
第二年也就是1991年,她和老公结婚,怀孕后依然在这家私人服装厂做工,或许由于劳动时间太长,吃住条件比较差,导致她生的大女儿只有三斤重。
无奈,他们便辞工回老家,在老家呆了一年。
1992年他们又在弟弟的介绍下,和老公带着孩子再次来到了上海,在上海七一蓄电池厂工作了两年。
当年这个工厂是国营单位,待遇比那家私人服装厂好了不少,工资一个月也有两三百,还能发些粮票,还有住房补贴,最主要的是工作时间大大缩短,一天只需要干满八小时即可。一家人一个月花费也不是很多,五六十块钱就足够了,这样他们就还能攒一部分钱。
二、放弃打工 自己做小生意
在七一蓄电池厂干了两年之后,也小有积蓄。
1994年,在老乡的介绍下,他们便开始卖一些衣服内衣,最初摆摊,在七宝青年路,民主路那时候有地摊,后来慢慢租起了店铺,平时每天都守着摊位,每逢有庙会集市的时候,他们就去赶会。
那时候上海有很多比较有名的庙会和展销会,例如龙华庙会,桂林路展销会,闵行南平路展销会等等,只要有庙会或者展销会的地方,就能在会上看到他们忙碌的身影。
虽然忙碌,但是赚钱却又比上班的时候好多了,一个月可以有两三千块钱的收入,去掉店铺租金(一年四千五),一年还能攒下一些。
三、盘店铺
就这样积累到2000年,他们手里有了十几万块钱。从七宝辗转来到诸翟,看中了金丰路上一个菜场里的商铺。
这个地方是一个叫小王庙刚动迁之后一块地皮,规划成菜场,菜场周边建了一些商铺,他们就花了十几万买了下其中的一个商铺,上下两层50个平方。当时还属于参建业主,买商铺的人出钱,村里出地。
而那时大姐和老公也去看过旁边金丰小区的房子,当时房子一平方才六百块,但是她想买房子只能住,买商铺的话,不仅能住,还能做生意,于是就铁了心定了这家店铺。
在这间店铺,一直呆到现在,一呆就是二十多年。
用这间店铺他们抚养了三个孩子,供孩子读了大学,目前大女儿已经上班,在老家当老师,二女儿和小儿子正在读研究生。
说起当年孩子参加高考的事情,也颇费了一番周折。
由于他们没有上海户口,不能在上海参加高考,孩子读完小学,只能回老家读中学,家里又没有老人帮忙,于是大姐自己在上海守着店铺,老公带孩子回去陪读,三个孩子一读就是七年。
四、店铺面临拆迁
按上海市规划,大姐商铺所在的菜场是要建地铁13号线的一个地铁口,地下已经在动工了,今年三四月份地上也要开始动工,菜场及周围的店铺不得不面临着拆迁的命运。
目前赔偿方案还没有公布,土地是村里的土地,他们的产证是在一张集体证上面,目前租期还有三十年,具体能够赔偿多少,大姐也不是很清楚。
她说这是她们积累了大半辈子的心血,如果政府能体恤他们的不易还好,能够有个好的安顿,要不然的话,他们就苦死了。
后来征得大姐同意,我来到他们住的二楼拍了一下。
二楼一上去正对着一窝可爱的小猫,左面是朝东的一溜公共阳台,推门即可出去,大姐说可以晒衣服被子之类的,非常方便,她也非常喜欢。
右面的一间小屋就是他们住的地方,二十个平方的房子里面放了三张上下铺,其中一张是大姐和老公平常休息的床铺,其他两张都放满了存货。
大姐告诉我,他老公目前在外面上班,厂里包吃,很少回来吃,这样他们两个在上海的生活费加上水电费也就是一两千块钱,算是很节约的,毕竟还有两个研究生孩子要供。
大姐还告诉我,她现在这间铺子一个月平均赚一万块钱是没问题的,又不需要租金,所以收入还是可以,如果拆迁了,赔偿方案还可以的话,那么他们就不亏,如果赔不了多少钱的话,他们要亏死了。
直到今天发稿为止,赔偿方案也还不得而知,不管怎样,这间小店,他们呆了二十多年,虽然居住条件并不是很好,也不豪华,但却充满了他们点点滴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