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喜剧片,人们为电影中的对白笑的死去活来。这是一部爱情片,人们为这段真挚的感情感动的一塌糊涂。这是一部悲剧片,你猜得中开头,却猜不中结局。这是一部时代片,承载着人们对岁月的记忆,这就是20多年前的一部电影《大话西游》。
准确的说《大话西游》是由两部电影组成的,第一集《月光宝盒》和第二集《大圣娶亲》20多年来。很少能有一部电影像《大话西游》一样,衍生出丰富多样的副产品,从一部电影上升到一种文化现象,伴随着一代人的青春和回忆,历久弥新,让人念念不忘。
那么,这部电影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又是在什么样的时代背景下拍摄的?
观音:如来佛祖护送你师父唐三藏去取西经,你居然跟牛魔王串通要吃你师傅,你知不知道犯了奇天大罪。
悟空:你少啰嗦追了我三天三夜,你是女人我是不杀你,你还以为我怕了你!
唐僧:悟空,你怎么可以这样跟观音姐姐讲话?
悟空:我草你又在吓我。
这就是电影《大话西游》的开场,从出场人物中可以看出,这是一部以吴承恩《西游记》为蓝本的电影,但片中的情节却和《西游记》里的记载大相迳庭。这个设定来源于导演兼编剧刘镇伟小时候读《西游记》时产生的一个想法。
《大话西游》的故事也是基于刘镇伟这样一个邪性的想法创作出来的,同时他也不希望大家拿孙悟空只当猴子看,为了把他描述成一个有血有肉有矛盾,有挣扎的凡人,他在故事里还添加了一段爱情,周星驰决定要用自己周氏风格来演绎一个爱情悲剧,那个史无前例的孙悟空也将要横空出世。对于这部从定位开始就有所突破的电影,周星驰下了很大的心力,电影的出品方彩星电影公司就是由周星驰先后组建的。
同时为了电影更好的展现,他们选择了和拍摄过红高粱的西安电影制片厂以合拍片的形式合作,这是一次双方都相互看好的选择。西影厂看中的是周星驰喜剧天王的票房号召力,而彩星公司看中的则是中国内地取景的便利及西影厂认真专业的工作人员。刘镇伟拍摄过《东成西就》,是当时香港最当红的喜剧导演,而周星驰则是当时最当红的喜剧演员,加上老戏骨吴孟达、罗家英的加盟,保证整个电影的底色,女主角则邀请了之前合作过《逃学威龙2》的当红花旦主演。
并启用了刚刚从英国留学归来的新人莫文蔚,武术指导是《古今大战秦佣情》电影的导演程晓东。而在中国内陆方面饰演牛魔王的演员是三国演义里关羽的扮演者陆树明,而作曲则是曾给《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等电影配乐的作曲家赵继平。这个组合无论是当时还是放到现在,依然称得上是顶尖配置。1994年的盛夏,宁夏镇北铺《大话西游》正式开机了。片名,《大话东游》。这是电影当时的暂定名,导演刘镇伟,摄影师潘恒生是香港最顶尖的摄影师之一,做过奥斯卡奖的评委。这部当时还叫做《大话东游》的电影,似乎和《西游记》的联系并不紧密,电影的主角也不是保唐僧去西天取经的孙悟空,而是一个叫至尊宝的山贼,斧头帮帮主,外号御命飞龙至尊宝。至尊宝是五岳山上的一个山贼头,带着十几个兄弟们走街上路,大块儿吃肉,日子过的也算逍遥。但三十娘、白晶晶、菩提老祖相继到来,打破了他圆满的生命。几乎所有人都在不断提醒着他,他不是至尊宝,而是孙悟空转世。久而久之,他对自己的身份也发生了恍惚。
至尊宝和孙悟空,一个托世,一个本尊,是一体两面还是两个人物?
这个问题也同样困扰着周星驰,这两个角色要怎么呈现才能打动观众?
在拍摄之前,周星驰看了不少有关孙悟空的资料,包括内地的电视连续剧《西游记》、京剧《闹天宫》等等。在这个基础上,他还是要尝试做一些突破和改进。每天的拍摄结束后,他经常和刘镇伟在宾馆的房间里讨论剧本和角色。
周星驰和刘镇伟两人在片场边写边拍的创作模式,在合作的内地电影人看来,成了不靠谱的表现,而刘镇伟对《西游记》肆意的解构和大量当时看来毫无意义的无厘头对白,让内地的电影人很难接受。作曲家赵继平,曾参与创作过《红高粱》、《霸王别姬》、《大红灯笼高高挂》等作品的他早已声名在外。这一年,他被委派做的电影《大话西游》的编剧,赵继平是看着一个没有完善成型的剧本进行创作的,对着剧本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就是没有感觉。没办法,他只能跑去电影拍摄的片场。想去寻找灵感,他看到的正好是春三十娘在牛魔王肚子中大战的那场戏。当时映入赵季平眼帘的是,摄影棚里挂满了肠子和血管,五脏六腑满天飞。
应该是一部烂片,所以在完成创作之后,爱惜生命的赵继平特意要求片尾不要挂他的名字。那段时间里,内地电影人对《大话西游》的质疑声时常传到周星驰和刘镇伟的耳中,二人听了是既委屈又难受。分歧不只是对艺术的理解,也体现在拍摄过程的方方面面。西影厂是国营电影制片厂拍电影,也是按照常理下的生产力拍摄的,追求的是慢工出细活。当年为了拍摄红高粱,能用一年时间种一片高粱地来等待拍摄视角,而来自香港的制片方则更为追求效应,要在100多天时间里完成上下两集电影的拍摄,工作强度可想而知。
当时是三个摄制组,100多天的拍摄任务结束后,电影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参与创作的新场职工,尽管有人依然对电影抱有很大成见,但是也不得不对香港团队的敬业精神感到佩服。在整理素材的时候,周星驰和刘振伟在片场边写边拍,临时加戏太多,以至于一部电影的容量已经无法装下那么多奇思妙想了。经过协商后,他们决定将电影一分为二,分两部上映。在大话西游的上部月光宝盒中,至尊宝为了救白晶晶,利用月光宝盒反复回溯时光,最终穿越回了500年前,遇到了白晶晶的师傅紫霞仙子。
第二集大圣娶亲中与紫霞仙子展开了一段新的感情,这种人物关系的变化和错乱的时空穿越能够被当时的观众接受吗?
1995年1月,《电影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在香港上映,票房只有2500万港币,一个月后上映的《大话西游之大声娶亲》票房也不到2900万港币。要知道整部电影的投资是6000万港币,这样的调控成绩直接导致了投资方财经电影公司的倒闭,中国内陆的版权也卖给了西影厂。事后刘镇伟检讨认为,错在把片子分成上下两集,一部戏分成上下两集,就不能一气呵成,剧情松散,观众自然不会买账。
票房只有两千万,于是电商做大吐苦水,赔的很惨,以后对周星驰都没有信心,甚至有电商直接跟周星驰说,做好演员就好,不要有太多个人意见。受此影响,周星驰在之后放弃了大制作的尝试,并在其后的《百变星君》当中,连个人表演都有所收敛。而主创刘振伟则远赴加拿大,一度要远离电影圈,在北京《大话西游》则被当做发行失败的典型。1996年2月,《月光宝盒》作为寒假影片推出,三个月后《大圣取亲》登场,可是票房都只在20万左右,甚至不少场子的观众是以个位数计算。有些影院在放映两天后,推荐有其他影片替换掉《大话西游》,以免更多损失。
无论是在中国内陆还是港台地区,《大话西游》的票房表现都差强人意,而在电影评奖上也没有能够独领风骚。在1995年的香港金像奖评选中,《大话西游》也只拿到了最佳男主角、最佳编剧的提名,其余风头均被《东邪西毒》、《饮食男女》、《女人40》等言情艺术片超过,最后只得到了一个最佳编剧奖!
月光宝盒曾一次性帮助至尊宝逃脱险境,但在最后的关头,至尊宝终于希望要想救回紫霞仙子,靠月光宝盒不行,至尊宝,更是没有那个本事,只有成为孙悟空。只有带上那个金刚圈,他才有能力同牛魔王一较高下。因偏离,至尊宝最终变成了孙悟空,现实中下线的电影却通过VCD的代替,再一次红了。
在戴上这个金箍之前,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曾经有一份真正的爱情?
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对这个女孩子说,我爱你。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极限,我希望是1万年。
无心插柳却红遍大江南北,电影台词被赋予新的意义。电影主创也始料未及。1996年,这部电影的拷贝来到内地,在北京电影学院里上映,受到大学生的热烈追捧,知名度不断的提升。这股热潮开始席卷中国整个高校圈,学生们通过VCD这个载体反复观看电影。
这一句句的咀嚼出了味道,开始有人在言谈间脱口而出这部电影的态势。这股来自于《大话西游》的热潮,并没有止步于高校,而是随着这一代大学生的毕业,在社会上继续发酵,在那个时代,大话西游就像一个创作源泉,带动着一大批大话文学蓬勃发展。
电影中的许多台词也透过社交媒体成为一代网络流行用语,这些俏皮中带着反叛的语言,在互联网上续写着大话西游的传奇。紫霞仙子为至尊宝挡下了致命的一击,却死在了牛魔王的手上,她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师徒四人,最终利用月光宝盒逃脱了飞往太阳的命运,但这一次,月光宝盒将他送往的是另一个时空。在这个时空里,唐僧不再是那个喋喋不休的话痨,白晶晶和三十娘不再是妖魔,瞎子从山贼。变成了官差。从这些物是人非的变化中,不少观众感悟到的或许是自己的人生。至尊宝变成了真正的孙悟空,他不再抗拒那个取西经的任务,因为他知道西经能消弭人心中的仇恨,当年那个一心只求逍遥的至尊宝,为了爱,为了责任,变成了取经路上的孙悟空。
不少人将至尊宝的改变描述成了一个男孩儿走向男人的成长,但这个成长的代价很大有迷失的时候,有错过的时候,也有无奈的时候,最终还是肩负起了自己的责任,唐僧则更像是人们生活中的老师,父母形象的徒生。哪一个男人没有经历过他们的谆谆教导,又有哪一个人没有产生过一种强烈的逆反心理,没有反抗,但是当每一个人成熟起来后,成为了男人,都会由衷的感谢他们的教诲,或者后悔没有听他们的话。紫霞仙子,或许代表了每个人都曾错过的那段美好爱情,对方爱你爱的轰轰烈烈。
当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伊人早已远去,牛魔王则更像是士卒一种无形的力量,他夺走了紫霞,夺走了珍珠,也夺走了至尊宝的快乐。这种力量使至尊宝和他代表的男孩子们失去了往日的伊甸园,要想找回昔日的快乐,就必须战胜他。
翻来复去的看这部电影,每一遍都看出新的感悟,这些感悟或许是电影作者的表达,又或者是观影者自己的成长心路历程的特色。有人这样描述,《大话西游》能够大火,电影本身的作用占一小半,看电影的人则占了一大半。大话西游在中国内陆的大红大紫,也是周星驰和刘镇伟始料未及的。这也促使远走加拿大的刘振伟再次回到了电影方面。周星驰和刘振伟事后曾经一遍遍的反复观看大话西游,试图从中了解中国内陆观众的喜好。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再也复制不出这样一部聚集了天时地利人和的现象及影片了。
2000年左右,西方解构主义、后现代等文化思潮渗透到中国内陆。文化界精英们猛然发现,电影《大话西游》混乱的时间、混乱的空间以及灵魂转移式的混乱人物关系,就是后现代主义的典型。面对学术界的解构,导演刘镇伟比喻到,就好比我们是坐在两边看一个瓶子,你们看到的是这边,而我看到的是另一边,所以我不是天才,我只是坐在另一边看而已。
看来我不应该来
现在才知道,太晚了
留下点回忆行不行?
我不要回忆,要的话,留下你的人,这样直接得到我的肉体。
我已经有爱人了,我们不会有结果,你让我走
好,我让你走。我临走前你要亲我一下
我再怎么说也是个信仰武士,你叫我亲我就亲,那我的形象不是全毁了?
你说谎,你不敢亲我,因为你还喜欢我。我告诉你,如果这次你拒绝我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后悔我也不会亲,只能怪相逢恨晚。造物弄人了。
后基于大话西游的热度,刘镇伟后来又推出了《情癫大圣》、《月光宝盒》、《大话西游三》等作品,而周星驰也推出了《西游降龙篇》,《西游伏妖篇》。看得出,两个人对《西游记》的故事依然情有独钟。有记者问周星驰,你到底看了多少遍《西游记》才会有这么多奇思异想,周星驰的回答却是他至今没有完整的看过一遍,但这丝毫不影响《大话西游》这部经典之作,带给观众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