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花园》重播后,豆瓣八组搞了两组投票,“道明寺和花泽类谁更帅”,和“道明寺和花泽类你更喜欢谁”。
比帅,花泽类险胜。但论好感度,道明寺的得票是花泽类的一倍多。
谁说观众会长大?16年了,还不是要为阿寺和类争个乒乒乓乓。
而且不太能接受说,现在回看这部剧,它成了一部土味喜剧。有两处场景,再看多少遍还是会觉得,腿发软,止不住要往里陷。
一个是,道明寺误会杉菜在和花泽类交往,心碎却装没事,跟美作、西门在家里喝啤酒,喝着喝着开始咳嗽,去水池边清洗。水一打开他就哭了。最后哭到整个人跪在地上。
另一个是,无法面对花泽类和杉菜,道明寺飞去纽约留学。可才两天,他突然出现在杉菜面前。杉菜又惊又喜,问他,不是要去两年吗?他一下害羞起来,胡扯了一个理由,“我爱台湾啊”。
作为当年的花泽类老婆我也要说,新人言承旭比新人周渝民,演技灵动一百倍。
入行心理就有天壤之别。《流星花语》杀青后,全员录了一段话送给观众。周渝民轻飘飘地说,“不管以后还会不会在演艺圈发展,我永远都记得,我演过《流星花园》。”
20岁仔仔的想法是,拍完这部剧就退圈。
25岁暴龙,别说退圈,他必须拼了命地抓牢这个圈子。他没有选择的可能。
这是一个来自桃园乡下的小孩。初一那年,爸爸去世。妈妈靠给人做衣服养活他和姐姐。可即使爸爸在,这个家也并没有好过。
小学五年级,他开始打童工,糊玩具包装盒那种,一个月挣500块。上中学后,工地搬运工、吧台酒保、夜市摆地摊等等,几乎都干过。
最苦是做酒保那段。白天在桃园上学,晚上赶去台北上班,来回要花三四个小时。台北下班已经凌晨,想想看,剩下的睡觉时间能有多少。
“不断地念书,不断地工作,工作占据了我大量时间。”这是言承旭对小时候的记忆。那时候,他还叫着原名“廖洋震”。
有个采访,听了蛮难受。
2005年,言承旭在香港跑活动。医疗剧《白色巨塔》正在拍摄中。这是《流星花园》后,所有人虎视眈眈在盯的一部新戏——已经快四年了,F4没能有一个人,再出叫得响名字的作品。
《申江服务导报》记者,原意是想带一带这部戏的热度,问言承旭,“很多人对医院医生有童年阴影,你有吗?”
他回答,“其实小时候没怎么去过医院。家里条件不好,生病了,都是爸爸自学给我打针。”
道明寺开跑车,住豪宅,叉着腰告诉杉菜,“只要我高兴,巴黎铁塔我都可以买来送给你。”来到现实却是,最基本的看病钱,这家人都掏不出。
于是就成了,儿子生病,爸爸打针,妈妈生病,儿子去爬公路边的一座野山,给她采药草。不是拍戏,是言承旭确确实实真真正正,登山采药给妈妈治病。
甚至到F4大火的第二年,2002年,言承旭妈妈无缘故地呕吐不止,吐到晕过去,也不肯跟儿子上医院。
这就是,穷惯了穷怕了,天降一个亿都不知道怎么花。
那次真是荒诞。
言承旭去上张清芳的《封面人物》,聊到妈妈生病这件事,一下变得气急败坏,恨恨地说,“我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看病,怕开刀嘛,开刀就要花钱。”
言承旭是个孝顺儿。过年,全公司去澳洲度假,他不去,要回桃园陪妈妈。F4行程紧绷到每一秒都是黄金,但只要有空,他都是陪妈妈——骑一个多小时摩托,从台北回桃园。
可母子俩也常吵架,吵来吵去,都是因为钱。妈妈为省钱吃剩菜。电话费超过一百块被妈妈念。用了25年的冰箱,因为漏电电到了姐姐,才终于换新。以及,三年前,912地震震落的一块大洞,最近才掏钱把它补好。
叨叨唠唠到最后,言承旭郑重其事,对着镜头喊话妈妈,“希望借由这个节目,让我妈知道,以后,我不想我们再有这方面的争吵。”
感觉就像是,在看一档调节家庭纠纷的栏目。但那时候,言承旭可是位居“亚洲巨星”的咖位啊。
出写真集,轻松破百万。开印章会,引发香港上万人通宵排队。去菲律宾开记者会,总统亲自接见。在韩国获奖,总统给他颁奖。日本发片创纪录。美国CNN专访。等等。
怎么到了这个节目,光芒熄灭,帅气全无。Jerry言承旭,在那96分钟里,原原本本恢复到了出厂设置,成为那个桃园乡下小孩廖洋震。
廖洋震在说起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家时,哭到哽咽。然后沉默很久。
张清芳试着安抚他,可再问什么,他都只是摇头,眼睛红红的。张清芳有些慌了,递过去纸巾,嗲嗲地说,“好啦,不要这样嘛,要不要我帮你擦?”
还是不理。
那次录影,言承旭的情绪走势,像画波浪线。
开场是阳光大男孩,开张清芳的玩笑,说她付一千块叫自己讲她是娃娃脸。张清芳还挺惊讶,“上次见你,可没这么开朗。”
后来聊家庭聊妈妈聊这个格格不入的圈子,激动了起来,语无伦次。好几次,张清芳想要救场,他完全没在听,继续自说自话。
到最后又变活泼。张清芳都讲结束语了,他想起什么,插嘴进来,说了一段歌迷为送他生日礼物考到第四名的事。
小S描述对言承旭的感觉,用了四个字,“忽冷忽热”。
热的时候,会在节目里很亲昵地捏她脸,会在聊天聊得好好的时候,伸过手,去摸她的耳环,“很漂亮哦。”但隔两个礼拜再见,小S超开心地叫他“Jerry!Jerry!”,他眼皮一抬,点点头,走了。
小S一直耿耿于怀,在《康熙来了》里质问言承旭,“之前捏脸那个动作,到底算什么?”答案竟然是,那次,他喝了点酒。
言承旭有两个习惯。
为了缓解工作紧张,他会喝酒。录“康熙”没有喝酒,全程,他被小S和蔡康永夹在中间问八卦。基本是,一个问题抛出去,等五六秒才能听到他的回应,“呃”“对啊”“呵呵”。反射弧龟速到令人抓狂。
可以跟他比慢的另一个嘉宾叫昆凌。
还有一个习惯。
言承旭出门,不管是工作还是吃饭,装备必须是,鸭舌帽加大包包。这个大包包成功引起过很多记者的注意。狗仔乱写说,包包非常名贵,其实呢,就是言承旭花几百块在西门町夜市买的。
包包里到底装了什么?差不多是所有的家当。包括上课资料,朋友从网上下载来的励志故事,随手记录心情的笔记本。笔记本不肯给张清芳看,但镜头扫过,可以清楚看到一句话,“阿震,加油哦。”
甚至还有一张,因为小孩子太可爱所以就保留下来的母婴品牌广告单。
言承旭喜欢小孩。皮夹、车上、家里天花板上,他会贴小孩的画报,“他们的眼神,是世上最纯净的东西。他们不会骗人。”
小孩画报,是言承旭对抗烦扰世界的慰藉品,或者盔甲。但会不会也有可能是,世上最纯净的不会骗人的小孩,其实是言承旭内心渴望成为的那个自己?
他几乎没有开开心心做过小孩。
唯一像个孩子的时候,是生病,爸爸给他打针。被爸爸照顾,让他感受到了爱,哪怕只有一丁点——但是,打针算哪门子的爱啊。
被爱的方式不正确,长大了去爱人,就变得笨手笨脚。比如他爱妈妈。妈妈吃剩饭,他骂。妈妈不愿意看医生,他骂。骂就是他爱的表达。
好不容易从网上学来一套方法,说要没事多抱抱妈妈。结果他一抱,妈妈反问他,今天吃错药啦?
妈妈习惯了骂来骂去的爱,但林志玲做不到。
05年坠马事件时,《苹果日报》写说,林志玲入院后第一时间要找言承旭,找不到,好不容易联系上后,言承旭在电话里责怪她,“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
很久之后,林志玲回忆那出意外,提到一句,“被最亲的人伤害。”
台湾作家侯文咏曾评价言承旭,说他,“认真而天真的人。”这个人,在《流星花园》的花絮里还可以看到。
拍追公交车那场戏,他在37度高温的台北街头狂跑一天,跑吐了。吐完,坐在路边,笑出大白牙对镜头说,“好累,我要崩溃了。”
道明寺给杉菜擦药然后接吻,是第一场吻戏。他紧张到忘词,“我会对你负……”,然后顿住。大S摸着他的脸,问“负什么?”他羞答答回答,“我会付钱。”
还有片场各种耍宝,比剪刀手、扮鬼脸、逗拍摄中的大S笑场。最喜欢是这个,贴近镜头,mua,亲一个。
只是怎么都想不到,收割了一代少女心的这个花样美男,熄灯了退场了,仍然不过是桃园乡下的廖洋震。
阿震,不是要加油,是要开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