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过黄宏宋丹丹合作的小品,你不懂什么叫尺度。
90年的元旦晚会上,他们搭档出演《超生游击队》,一开场俩人的无台词表演就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够了。
只见黄宏右手拿包左手拿弓,背上背着娃,眼神十分警惕,踮着脚尖吹响接头暗号。
另一边的宋丹丹背上也背着娃,头上系着绿头巾弓着腰背敲着铁锤表示没发现可疑人物,确认安全可以碰头。
这一幕把一对夫妻瞒着政策偷生孩子的情形表演得淋漓尽致,搞笑心酸还带点无奈,台词更是针砭时弊。
黄:你现在主要任务是给我生儿子
宋:你没看人家报纸上讲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黄:你听错了,时代不行了男女才一样
把一个男人重男轻女的思想,通过几句简单的对白立马呈现出来,生了三个闺女还要继续生只是为了生出儿子。
超生是不被允许的,无钱可罚的他们只得到处东躲西藏,生的孩子就按地名:老大叫海南岛、老二叫吐鲁番。
黄:那不是在新疆捣腾葡萄干的时候生的吗?多有纪念意义
宋:老三更好了,起个少林寺
夸张的名字搞笑的包袱,为了生孩子天南海北都跑了一遍,就是家不敢回。
黄:我罚得起我就罚,罚不起我跑。我们的原则是他进我退,他退我追,他驻我扰,他疲我生。
持久战的生娃打法,包袱里面套包袱,《超生游击队》不只是一个小品,而是唤醒了一个年代里的共同记忆。
那个时代下遍地满是横幅,而如今那种情况可能现在却不太会出现了,在小品之外更多的是人间的荒谬与悲苦。
《手拉手》里吐槽产品质量:
你就说那塑料袋吧,买块年糕往塑料袋里一装,那年糕穿过塑料袋呱唧糊脚面上。
《回家》里吐槽劳工问题,在洗车店打工到年底一无所获,还倒贴2千块去买老板淘汰的手机:
谢他干啥,在这擦一年车了,还没给钱呢!
小品基于现实,现在看也依旧不过时。
名人出书一塌糊涂,克隆绵羊没爹没娘,中国足球何日出头?
那段时间不少名人出书,仅主持人就有赵忠祥的《岁月随想》、倪萍《日子》、杨澜《凭海临风》,笑话里面藏着实话。
这一年看完甲B看甲A,最可气的世界杯天天喊着能出线,到头来狗戴嚼子瞎胡勒。
他们用轻松幽默的表演风格掀开了复杂社会问题的一角,没有粉饰与包装,只有身为一个创作者、一个艺术表演家展现真实的社会里真正的百姓生活。
就如同萨义德在《知识分子论》中所说:知识分子是具有能力向公众以及为公众来表明讯息、观点、态度、哲学或意见的个人。
同样这应该也是文艺作品的自觉。
90年新年元旦晚会,黄宏和宋丹丹搭档合作《超生游击队》,有趣的台词加上灵动的表演,一夜之间他们便成了家喻户晓的小品明星。
在这之后两人多次登上春晚舞台,并先后合作了《手拉手》、《小保姆与木匠》、《婚礼》、《秧歌情》、《回家》等多个热门作品。
随之而来的,二人的名气越来越大,但就在1999年两人为春晚准备作品时发生了分歧。
宋丹丹在自己的回忆录《幸福深处》中说出了原因,原来在小品的创作上,二人所持有的艺术标准不同。
黄宏认为一个好的小品一定要有鲜明的主题,而宋丹丹则认为小品要娱乐至上,只要把人逗笑了就算成功。
也许这个问题上没有谁对谁错,但是这个原因最终却造成了他们分道扬镳,而也正是那一年冷战数月的俩人在后台相遇,黄宏出其不意地“亲”了宋丹丹一口,是和解也是祝福。
此后他们便再没合作过,宋丹丹成了春晚的“友情客串”,而赵本山成了她唯一的搭档。
《钟点工》里她主动热情陪唠嗑;《说事儿》里她出场眼戴墨镜身穿貂皮;《策划》里她一句广告语奉献春晚名场面。
而黄宏成了春晚的“钉子户”,从00年到12年他更是一年不落,搭档从凌峰、巩汉林、林永健、再到沙溢,一部胜似一部的鲜活。
曾经的默契搭档,如今各自灿烂,并于顶峰相见。
20年,宋丹丹正式宣布告别春晚舞台,在后台采访谈及原因时说:“小品太难弄了,让观众笑是一个非常难办的事情,比让观众哭有压力。”
在《王牌对王牌》综艺节目里,宋丹丹更是坦言不会再演小品了。
创作能力降低,人不可能永远都会演。我不希望我让观众嘘下去,我还是愿意自己走下去。
宋丹丹的声音虽然只能代表自己,但却也真实地表达出跟她有类似经历的一批春晚老艺术家的共同境况。
在泛娱乐化的今天,短视频当道,娱乐无处不在。
以前是从春晚小品里爆金句,现如今是带着金句上春晚,普通包袱已经逗笑不了观众,审查制度还一轮严过一轮。
珠玉在前,再创作未必能超越当初自己创造的经典。
小沈阳曾说过:“小品我放弃了,因为研究不出来好的包袱了。小品现在都是喜头悲尾,我不喜欢,我喜欢逗笑大家。”
连赵本山也在采访时说:“春晚小品它的最大主题是快乐,乐是我们最大的主题,你那个作品教育不了人。我们365天都在教育的过程当中走过,就这一晚上你还教育他有用吗?”
双脚离地的创意到最后只剩下了一碗饺子,小品人也只能望而却步。
宋丹丹停了、赵本山退了、小沈阳不干了,黄宏也见不到了,一众大咖离开的春晚小品也成了专业的“包饺子”小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