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掖自古就是一个多民族聚居地,“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相隔几十里路语言不通,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儿。就张掖市各县区方言而言,很多方言土语的表音表意大相径庭,本县区方言也是求同存异。
山丹方言属北方方言的西北次方言区,在声母、韵母、声调方面,与普通话差异较大,拿方言词语与普通话词语相比较,所要表达的意思更是词不达意。山丹人劝客人多吃点饭,叫做“一手吃”。有一外来客人做客,席间主人恭劝他“一手吃”,就是不要客气,一次性吃饱吃好的意思。而客人不懂方言,误以为自己坏了地方的吃饭规矩,便连忙将碗放在桌上,一只手拿筷子吃起来。吃了几口饭,再看四座皆是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在吃饭。而自己将碗放在桌上,用筷子从碗中捞起面来吃,觉得举止十分不雅,便又端起碗来开始吃。吃着吃着主人又谦让他“不要客气,一手吃”,客人无奈只好饿着肚子,放下碗筷连声说:“不吃了,不吃了”。这也算是因为方言闹的笑话。
山丹人习惯说“敢就”,即“是的、就是、所以”,表示肯定或因果之意。比如:“你这是要出远门么?──敢就(是的)。”“谁做的坏事?──敢就(就是)那个淘气鬼,再有谁呢?”“天要下雨啦,──敢就(所以)快走吧。”久而久之,“敢就”成为“山丹人”的代名词,外县区的人常常以此来模仿山丹话。比如:“来啦来啦,‘敢就(山丹人)’‘一满(全部)’来啦!”“这种事,‘敢就(山丹人)’是不会参与的”等等。其实,“敢就”一词不仅山丹方言中有,民乐、民勤、永昌等部分地区,迄今仍然使用“敢就”这个方言词。
民乐方言与山丹方言接近,但境内分片群众的声、韵、调差异明显,且方言中古音保留较多,存在有音表意而无字的现象。方言中韵母u前的声母zh读作ɡ,如:“抓住”读作“ɡuāɡù(音瓜固)”;韵母u前的ch读作k,如:“戳穿”读作“kuōkuān(音阔宽)”;韵母u前的sh读作f,如:“谁说”读作“féi fò(音肥佛)”;韵母e前的r读作w,如:韵母e前的z读作zh,如:“择责”读作“zhézhé(音蜇辄)”;韵母e前的c读作ch,如:“册策”读作“chéché(音彻撤)”等。有音表意而无字的读音如:“由嘴胡说”叫做“胡luán”;“用眼瞧一瞧或看一看”叫做“māo一māo”“水烧开在锅中沸腾”叫做“水hānɡ了”“把前面的人追上或赶上”叫做“duàn上了”“用手将人或物体举起来或拿起来”叫做“qiā起来”,等等不一而足。民乐方言与普通话相比较,需要仔细地捉摸领悟,才能明白所要表达的意思,比如:“niá(他或那人)干叽麻扎(身材瘦削,举止敏捷)的,一 māo(看)就是个攒劲(感觉很好)人。 féi(谁)知他为人不实落(实在), zù(做)事情不管三(不负责任), fò(说)话由嘴胡luán(胡说)没个ɡùn(准),真是个日塌人(不正经的人、小人)。”这段话用普通话说出来就是:“那人身材瘦削举止敏捷,一看就是个好人。谁知他为人不实在,做事不负责任,说话由嘴胡说没个准,真是个不怎么样的人。”
甘州方言有混合“双语”音,声韵有变调,属北方官话区“秦陇语群”方言片。甘州人话语中,疑问句后常带“吭hánɡ”字,由于发音不很准,别人便听成了“巷hànɡ”字;甘州方言把“去”说成“kèr”,把“看或瞧”说成“mào”;把“那里”说作“máo里”,把“不知道或不晓得”,说作“也不哩”等。比如疑问句“活干完没有巷(吭)?”“你kèr(去)不kèr(去)巷(吭)?”等等。相传很早以前,有一个外来客人,向甘州老人问路:“老师傅,某某巷怎么走?”答曰:“也不哩(不知道)巷(吭)”。客人听不明白方言,就转头去找“野不里巷”,找了半晌找不到,只得再问路人。答曰:“野不里巷,一定在野水地上,你mào(瞧),就在máo里(那里)。”顺着路人手指的方向,客人只得回头又去找“máo里……”这“máo里”又在哪里?天晓得。
临泽方言属西北次方言区河西片音系,口语语音具有单调、平板、生硬的鲜明音质。比如:把“抓”读作“ɡuā(瓜音)”,把“拽”读作“ɡuàn(贯音)”,把“穿、川”读作“kuān(宽音)”,把“说、硕、烁、妁”读作“fè,fó(音佛)”等;常用语名词与动词组合时重叠,如“戴帽帽”“摇头头”“睡觉觉”等;重叠名词或偏正词组与“子”组合,如“凳凳子”“褐布衫子”“二大妈子”等;“的”字结构句式表达一种完整意思或感情,如“难肠的”“浮皮潦草的”“二里二气的”等。临泽人的对话句式也很特别,如:“依yì(你) kèr(去)城城子里,见着卧wò(我)呐nè(那)个楣泛méifàn(蛮馋)小子 fè(说)啥哦没?”“卧wò(我)就没有瞭liào(看)见他。”这段方言对白拗口难懂,用普通话说就是:“你去城里见到我那个臭小子说啥了没?”“我就没有看见他。”如此简单明了,意思也很清楚。
高台方言属汉语北方话语系,某些用字腔调声韵交叉变异,具有多平直、贯粗重、缺乏抑扬柔和的特点。比如:“作乐”读作“zúluò(音足络)”“旮旯儿”读作“ɡēláor(音格劳儿)”等;口语遣词偏颇难懂,比如:“淘神”意为“找茬儿争吵或故意制造事端。”“塌茬儿”意为“移花接木,栽赃、陷害。”“玄天冒地”意为“夸夸其谈,说大话,吹牛皮。”等;高台人生活用语与普通话趋近,但亦存在很多差异。如:“一打里的(一起的,一个班的,一个地方的)同学,别人有眼色(聪明伶俐,知礼识趣,会察言观色),都活泛(机灵,善交流,性格开朗)得很, yá(他)就邵得哩(呆头呆脑,木讷,愚蠢)。说话玄天冒地(没高没低),整天丢盹纳梦(不清醒,打瞌睡),不招人(着人,惹人)待见(喜欢,喜爱)!”这段方言土话,用普通话来说简单明了:“一起的同学,别人都聪明机敏得很,他就呆头呆脑的。说话没高没低,整天打瞌睡,惹得人不喜欢!”
来源: 甘肃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