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生涯(12)拔罐子
1971年夏天正“看青”时,突然发了高烧,每天烧的迷迷糊糊头晕脑胀。依仗看青,不用天天的去下力气干活,就强挣扎着到地里巡视。到大队合作医疗村医那看了看,村医给拿了“牛黄上清丸”,吃了一盒,不见效,村医又给了一盒,还是不管用,村医听我说有点拉痢疾似的,村医说:可别吃了,这是吃凉了。就再也没吃别的什么药,就那么挺着。
正在这时,生产队的场院窝棚里的炕新搭的,队长让我天天的去烧一遍炕。这场院窝棚就在我看青那块儿地,旁边有一大堆麦根子,我就天天的去点着火,塞一炕洞子麦根子,就出去巡视,我忽然发现在我们队地边有一块地,也是种的棒子,那块地种的晚,棒子都青绿青绿的,满是荒草,听说是一队的地,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队上我们地边占了一块地。别看猪祸害我们生产队的地我不让,要是去一队地里劈几个棒子我就不客气了,就一天去劈一棒子,回到场院窝棚连皮儿扔到通红通红的火碳里,出去转两圈,回来把棒子扒出来,烧的正好,因为有皮儿护着,棒子烧的不糊不硬,水分比烀棒子少,好吃,那几天天天的烧棒子,过了六七天,场院窝棚炕烧干了,才不烧棒子了。 每天就那样发烧,烧的迷迷糊糊的,那我也没想回家或是到医院看医生,就那么硬挺着,我说过一年不回家就一年不回家。要说这人皮实起来还真是皮实,生命力说顽强也真顽强,就那么硬扛着。
过了十余天,一天女生以前的房东大婶看我像是有病的样子,就问我怎么啦,我和她说了,这些日子天天的发烧。房东大叔平时就最认拔罐子,就说:“就是上火了,上焦有火下焦有寒,大罐子拔几罐子就好了,要不拔几罐子?”病急乱投医,我说行,就随房东大叔到了他家,房东大叔在生产队做豆腐,时间松快。大叔说拔走罐子好得快。我只见过家里大人拔过走罐子,自己从来没有拔过罐子。脱了褂子,大叔让我头朝着炕沿趴着,就用一个大罐子开始拔走罐子,用一块儿纸点着火扔到罐子里,马上将罐子扣在脊梁骨上,先在脊梁骨上抹点水,就开始拔走罐子,那大罐子嘬得噔噔的紧,大叔从脊梁骨上面往下推那罐子,把我推得直往炕里出溜儿,依仗我的双脚蹬着窗下的墙,才不再往下出溜儿,把罐子推到脊梁骨下面,又往上拉这大罐子,我那时苦夏,伙食又不好,吃饭别别扭扭也吃不好饭,身上精瘦,体轻,那大罐子又嘬的有点紧,把我连人都拉回来了,我赶紧用手抓着炕沿,才没有继续随着罐子跑,人瘦,身上没有多少肉,罐子在脊梁上来回的叽里咕噜滑动,就像在骨头上来回走罐子,那滋味还真不好受,走了那么十多个来回,大叔说,行了,真是有火,都紫了,前面再拔他几罐子。翻过身来,肋巴扇子一边各来了一罐子,又在胸部一边各来一罐子,先拔的右边,,过了一会儿,起下罐子再拔左边,没想到这次点火的纸多了点,这罐子的嘬力就太大了,到了时间,大叔说该起了,可是怎么起也起不下来罐子,大叔又敲又晃又拍又打,搬着罐子用手使劲按压罐子口边上的肉。这时我还寻思:这真要是拿不下来,还得把罐子敲碎,那样我一定赔大叔家一个罐子。在好一番折腾之后,“吱妞”一声,罐子终于拿下来了,一看,喝,罐子口里的肉鼓起老高,有些都跑到罐子口里去了,肉皮成了黑紫黑紫的,像一个大黑馒头,怪不得拿不下来,罐子口压住了一条带火的纸,把肉皮烫了有2厘米那么长一条,后来烫的那一条结了痂,过了七八天那痂才掉。嗨,你还别说,经过拔罐子这一路子折腾,竟渐渐地不发烧了,症状减轻了许多,过了十余天又是好人一个了。
我特别感谢房东大叔大婶,我抽调走了四年后,我结婚了还带着媳妇去看望房东大叔大婶,后来房东大婶六十来岁七十多岁时来我家住过好几次(以前我在外地工作十余年,调回来后又到县南边乡下工作七八年,没有条件请大婶来住,后来调回县城,买了房子,才有了条件),我媳妇给大婶把褂子、裤子、帽子、围巾、鞋脚袜子都买齐了,好招待是必须的。大婶的小孩子也来我家住过两次。大婶会编兜子,编兜子上集市去卖,我有条件弄到塑料条子,就尽量的给她攒,成捆的给她带去,有时候大婶来自己带回去。我每次回去都去看望她,钱是没多有少。
惜前两年大婶去世,她的孩子竟没有告诉我,是我的一大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