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方言相关词“jiān”考

天津方言相关词“jiān”考

（赵芦邨）

先看一段天津方言对话：

李婶儿：妹子你这是怎[nen3]么地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张妹儿：别提了，电棒子让我们那口子拿厂里去了，我这等用，就找对门大嫂子借。没想到她这么jiān，愣是没借给我。我这眼睁着就看见在窗台上了，她却瞎话溜频[这里“频”读min2]，说也让她爷们儿拿走了。

李婶儿：你刚嫁过来，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她可不是一般地jiān。行了，别生气了，我一会儿把我们家电棒子给你拿过来。

这里的“jiān”，是“抠门儿、吝啬”的意思，也有“自私自利，可以帮忙却故意不帮别人”的意思。很多地方的官话方言中都有这个词。刘思训老师《哏儿都说哏儿话》、谭汝为老师《天津方言词典》将这个字写作“尖”，《汉语方言大词典》（1999）中收录了“尖”“奸”两种写法。尖字古字书未见吝啬、自私义，应该不对。

据《汉语大字典》（第二版）、《辞源》（2009），“奸”字虽然有“自私”的意思，但是释文中都没有列“吝啬”这一义项。查《说文解字》“姦”字，解释为“私也”。后来“奸”字也用来代替“姦”字表示“私也”这个意思，比如《康熙字典》所引《集韵》对“奸”字的解释就是“私也、伪也”。那这里的“私也”是指“自私”吗？《汉语大字典》（第二版）“姦”字第三个义项有“私；非法”的释义。再根据下文的古代文献用例，可以明确，“姦”（“奸”）字义项中的“私”其实是“私人（非法）从事的、个人私下的”的意思，而不是“自私自利”的意思。至于，“奸”字自宋元以来有没有在方言里引申出“自私自利”的意思，笔者目前没有看到历史文献中的用例。所以将天津话等方言中表“吝啬、自私”的“jiān”写成“奸”目前也不太合适。

笔者认为，天津话等方言中表“吝啬、自私”的“jiān”，应当写作义为“吝啬”的“悭”字。虽然根据《广韵》《集韵》《康熙字典》等古代字书，“悭”字音“丘闲切（qián）”，今音qiān。但早在南朝的《玉篇》中就已经收录了表示“吝啬”义的“悭”字，按“悭”字是形声字，从心坚声。按道理，这个字造出来时应该最有可能读jiān或jián，而不是qián（qiān）。另外，古时市井人民的方言土语中，“识字识半边”是常有的事，“悭”按声旁“坚”字误传为“jiān”音也不是什么反常的事。这样看来，笔者认为将天津话等方言中表“吝啬、自私”的“jiān”写成“悭”并标注jiān音是合适的。

另外，天津话詈词有“悭[jiān]屄”一词，指吝啬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