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80岁的外婆昨天去新疆旅行了,花6000块报了个老年团。
在她经常为了五斗米折腰的年轻时代,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也就最近几年,外婆才逐渐在“对自己好”这件事上慢慢想通。
临上车前,她的女儿我的妈千叮万嘱,哪怕她极力拒绝,还是给她大包小包塞了一堆水果零食。
倒是不用担心老太太饿着了,就是不知道背那好几个菜瓜会不会累坏。
老妈说:
“我太了解她了,不给她多带点,她嫌火车上卖的贵肯定不会买来吃,到时候因为吃不好再生病了,老了老了,还挺爱折腾,真让人操心……”
此情此景,外婆好像那个想赶紧逃走躲家里远远的“孩子”,老妈倒像一个操碎心的“家长”,不禁让我联想到最近热播的一部电视剧《外婆的新世界》,这部剧的评论区里,大家都在说:
“看了这部剧,想到自己的外婆……”
人都要“叛逆”一次,或早或晚
说起“叛逆”,大多数人第一个联想到的也许都是青少年;
事实上,也有很多人因为各种原因,“叛逆期”会延迟到成年后,有的人“中年叛逆”,有的人“老年叛逆”,这是对人生早期过得“太乖”的一种补偿。
敢突然这样打破以往生活常规,不再继续“老实听话”的,一般有两种人:
一种是已经富的毫无顾忌,随时可以换个活法不用计较成本的;
另一种是经历人生至暗时刻后破釜沉舟的——试试呗,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令人遗憾的是,在女性群体中,往往后者居多。
比如曾经是面目模糊的家庭主妇,因为吃一根冰淇淋还要看丈夫脸色而“突然惊醒”的演员刘敏涛:
比如以自驾游苏敏为代表的“阿姨”们,为家庭、丈夫、儿女奉献了一辈子,某天突然发现自己的价值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愤然走上追寻自我的道路。
《外婆的新世界》里,演员闫妮饰演的外婆孙玉萍也是这样,早年丧夫,牺牲自己的自由和幸福苦苦支撑着家庭,养出来的女儿却挺符合传统意义上的“白眼狼”——
不仅把自己人生的失败都怪在母亲身上,母亲突发心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来后,第一件事也是催母亲赶紧立遗嘱处理好财产问题。
经此一遭,孙玉萍终于想明白要为自己好好活一次了,于是分割好财产带着一些钱和行李上路了,开启了一场找寻自我之旅。
这一走就是五年,找寻无果的女儿甚至都摆出了孙玉萍的遗照,默认母亲已经去世了。
你不叛逆,你的孩子会替你叛逆
站在母亲的立场上,我们可能会想说,这个女儿怎么这样没有良心,跟孙玉萍的牺牲付出相比起来,女儿简直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为什么会养育出与自己初衷背道而驰的孩子?
举个我们生活中经常会见到的例子:
很多父母双方都是学霸的家庭里,也希望培养出一个学霸,可往往孩子要么成绩一塌糊涂,要么抑郁厌学……
这是因为学霸父母的成长过程太乖了,被学习塞满,压抑了很多对快乐、舒适、情感的需求,这些未被察觉的需求,会暗戳戳投射给孩子,孩子会无意识代替父母去表达对这些东西的强烈渴求。
被压抑拧巴过的需求,当然无法以健康正常的方式表达出来,就变成“叛逆”“歇斯底里”“不顾他人死活”等等极端的方式呈现出来。
孙玉萍的女儿以“自私自利”来代替母亲表达叛逆,这股匮乏感延续到外孙女身上,自然也不会健康到哪去——
这个刚毕业的女孩浑身充满无意义感,不论恋爱还是工作,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在原著漫画里,被吐槽还没退休老太太有精气神儿。
反正干什么都觉得没意思,外孙女索性也“叛逆”逃跑了,说是去找外婆,实则是想躲开妈妈,因为妈妈总想安排她过那种一眼就望到头的所谓“安稳日子”。
爱情的当人生,当当不一样
然而,根据线索追寻外婆踪迹的外孙女总是晚一步,只能不断从各种人嘴里听来的故事中,拼凑出外婆这五年的生活。
其中最有意思的,是“外婆的三个男人”。
外婆出走后,去见了年轻时被“棒打鸳鸯”的初恋情人,没想到当初意气风发的帅小伙,如今成了个痴呆疯傻的中风老头,外婆不免唏嘘感慨。
然而这一切,竟然都是假象。见到昔日女神,老头子立马拉孙玉萍去往无人处,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能不能借我点钱。”
原来,他是搞非法集资欠了一屁股债,装疯卖傻躲债来了。
初恋滤镜碎一地,孙玉萍失望离开,倒也没有灰心丧气,就当是跟过去好好道了个别。
当年被迫跟初恋分开后嫁的丈夫,是孙玉萍的第二个男人,婚后过得就是那种没有感情基础平淡本分的日子。
丈夫去世后,孙玉萍一并承担起他的责任,又当爹又当妈又挨抱怨,却突然有一天发现丈夫去世的那天,是跟出轨对象在一起!
丈夫原本可以得救,但那个女人害怕出轨的事情败露,自己偷偷溜走了,没得到救治的丈夫因此去世。
得知真相后,孙玉萍去找了当年丈夫出轨的女人,没想到这个女人也在不久前离世了,女人的丈夫从孙玉萍口中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后,当即想出个馊主意:
“不如咱俩在一起,这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
气得孙玉萍把他撵出门去。
也正是因为得知丈夫当年去世的真相,一时难以接受的孙玉萍突发心梗,醒来后决定“离家出走”为自己活一次。
然后,让外孙女惊讶的是,失意的外婆竟还在旅途中谈了段黄昏恋。
对方是个退休老干部,以重情义、有责任心、尊重的姿态接近外婆,称自己为了照顾瘫痪在床几十年的妹妹,一直没有结婚。
与曾经丈夫完全相反的人格魅力,勾得外婆一把年纪了还“恋爱脑”了一把,甚至都打算跟对方结婚了,却在日常相处中发现了问题。
平时温和儒雅的男人,但凡涉及到自己妹妹的问题,是一点就炸:外婆出于好心要雇专业人士来照顾他妹妹,他炸了;外婆一时疏忽忘记给妹妹翻身,他也炸……
原来,这所谓的“妹妹”,其实是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单方面执着追求的“爱人”,他不过是看上孙玉萍善良能干,想把她娶过来当个照顾自己爱人的免费保姆罢了……
对自己诚实,就不会被生活欺骗
外婆一生中遇到的这几个男人,不禁让我想到了某知名女辩手曾在网络节目《黑白星球》中的直言快语:
“中国男人配不上中国女人!
中国男人没学会尊重女性;
中国男人的婚姻观跟不上中国女性觉醒;
中国男人的魅力不够;
中国男人的性观念配不上中国女人……”
中国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咱不知道,但剧里外婆遇上的男人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剧外,我家外公也常常以外婆“不会伺候人”而破口大骂,没念过书的外婆总会以“我又不是你的丫鬟”回击,老两口经常这样闹得鸡飞狗跳,惹来儿女子孙各种抱怨……
说句公道话,很多这样以“皇帝”自居的男性,是婚姻的得利者,同时也是“第二性催眠”的受害者,大家仿佛都困在一套既定程序里,难以自拔。
但要说配不配得上,还真是“鱼找鱼,虾找虾”,是一场互相的事,你若是不认可他的那套程序,压根不会陪他玩,也压根不会上当。
就像孙玉萍发现自己黄昏恋对象的真面目后,没有歇斯底里责怪怨怼,而是选择尊重祝福,果断离开,继续自己精彩的旅途——
一路上又是替被性骚扰的女孩发声,又是无意中以最大的善意帮别人修复了父女母子关系、又是体验当代年轻人的职场生活……
吃想吃的东西,见想见的人,做想做的事,到哪里累了、感觉风景不错,就在哪里停下来歇歇……
这种状态,不就是心理学者李雪老师所说的:
“精神独立的女人,是不再将幸福与否寄托在关系上的女人,是自我负责的女人。
她追求幸福不再绕弯子:我直接去创造我的幸福,为我的人生负责,有好的亲密关系是锦上添花,没有亲密关系也照样丰盛。”
原著里,外孙女到最后也一直没找到外婆,但她一路追寻着外婆的足迹,吃了一样的好吃的,见了一样的人,听了一样的故事,仿佛同样经历了这些精彩之后……渐渐察觉到自己前几十年如一潭死水般的内心,起了变化。
总有些东西得改变吧,哪怕只是一点点水花,挂掉妈妈催她回家考证过安稳日子的电话,外孙女继续踏上了寻找外婆,其实是找寻自我的旅途。
现实里,作为外孙女的我也同样不知道外婆新疆的旅途会有哪些精彩;
但似乎却接收到一种强大的暗示:
把盯着别人的目光收一收,注意力多放在自己身上;
她努力去过从来没敢想过的人生了,你也去吧,别把自己弄丢,也就不必“中年叛逆”“老来折腾”了!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