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我们讲到, 恭太后想要更换尊号时,傅喜带头反对。那么,傅喜是谁呢?
傅喜,河内郡温县人,是恭太后傅氏的堂弟。年少时,喜好读书,颇有才气。为人正派,帮理不帮亲,多次劝傅氏不要干涉朝政。所以,老太太很讨厌他。这次傅氏想要换尊号,他带头反对说,这于礼不合,尊号既定,怎能随意更换。
在他的带头下,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把恭太后傅氏气得牙痒痒,从此跟他势不两立。
当朝臣们提议,让傅喜接替王莽,就任大司马时,恭太后强烈反对,大有一种,你们敢选傅喜做大司马,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架势。对于老太太的胡搅蛮缠,朝臣们和哀帝都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太傅师丹做大司马。
老太太得寸进尺,要求哀帝罢免傅喜。愚孝的哀帝,只能照办,他赐给傅喜一百斤黄金,让他回家养病。
大司空何武、尚书令唐林看不下去了,上书给哀帝说:“傅喜品性高尚,忠诚忧国,是辅佐陛下的良臣。只因跟恭太后不合,他就必须回家养病。朝中百官都觉得既失望又荒谬,大家都说傅喜是贤者,陛下怎么能因为恭太后就弃用这样的忠臣呢!”
哀帝也很无奈。王莽的退休,王家的销声匿迹,他自觉已铲除了王家这个外戚毒瘤。可是,现在才知道。天下外戚一般黑,铲除了王家,又来了傅家和丁家,换汤不换药罢了。尤其是傅家,隐隐有种想要架空自己的想法。哀帝拿自己亲祖母没办法,着(zhuó)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武和唐林的话,让哀帝有些胆战心惊。自己刚继位不久,朝臣们就对自己失望了,这是很危险的事,一定要挽回局面。所以,他顶着恭太后傅氏的压力,改任傅喜为大司马,师丹为大司空。
傅喜就任大司马,朝臣们高兴了,可傅家人却恨透了他。因为,在他们看来,傅喜就是家族的异类。傅家得势后,傅家人渐渐骄横起来,生活也变得奢侈淫靡(mí)。傅喜呢,提倡生活简朴,为人也非常谦恭。所以,他以身作则,整治了不少傅家人。恭太后傅氏本来就不喜傅喜,听多了族人的告状,更加厌恶他。
改尊号的事,暂时搁浅了,老太太又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报仇。王莽几次打自己脸,现在他都退休了,自己贵为皇帝祖母,当然要报当年之仇。
于是,她让自己的枪手,在朝堂上弹劾王莽,说他亏损孝道,这样的人应该被诛杀。对于这种莫须有的罪名,王莽没有上书申辩,太皇太后王氏也没有任何动静。老太太以为王家怕了,催促哀帝把王莽贬为庶人。
好在哀帝有脑子,只是把王莽贬回封国。王莽什么话没说,带着一家老小,在封国闭门谢客,低调了一段时间。
报完仇,老太太信心大增,又想起换尊号的事。在她看来,傅喜之所以能就任大司马,是傅家的功劳。自己现在提出要改尊号,他一定会知恩图报,赞同自己。于是,老太太又一次提出让哀帝为其改尊号。让她没想到的是,傅喜和师丹坚决反对,甚至比上一次还态度强硬。
老太太也火了,在哀帝面前不是装病就是哭闹,把哀帝整得没办法,又一次妥协了。先是免去师丹的职务,以示警告,想要傅喜改变主意。可惜,他们低估了傅喜的正直,哪怕有被罢官的危险,他也不松口。没办法,哀帝只能也免去他的职务,把他遣回封邑。
恭太后傅氏如愿被尊称为皇太太后,恭皇后也换了个尊号,改成帝太后。几个月后,皇太太后傅氏,又找机会让哀帝罢免了丞相孔光。就是前面,我们讲过的,哀帝问他,我祖母该住哪里。孔光说,在宫外建宫殿吧。就是那个人。
这下好了,因为傅老太太,哀帝一下子失去了三位重臣。大司空师丹,原来是哀帝的太傅,学问和人品在朝臣中是一等一地好;大司马傅喜,他是傅家唯一的一股清流,不仅能力卓越,还恭谨节俭;丞相孔光。这个人来头很大,他是孔子的十四世孙,名气非常大,号召力也极强。
哀帝听信老太太话,自断臂膀,换上一批她推荐的人,比如朱博、赵玄之流,全都听命于老太太,都是竭力排除异己,睚眦必报之辈。这样的人把持朝政,可想而知,让濒临灭亡的西汉,更加雪上加霜。
本来,刚继位时,哀帝还雄心壮志,想要再现汉朝的中兴时代。可惜,自家人给自己拖后腿,他有心想要摆脱祖母的控制,可又心慈手软。哀帝不是武帝,没有那般的隐忍和手段。面对傅氏越来越强的掌控,他一次又一次妥协,几乎形成了习惯。经过几年努力,哀帝发现,自己一事无成。朝堂上,自己又做不了决定,如此情景下,要么爆发,要么灭亡。
很可惜,哀帝的受挫能力很弱,他选择走成帝的老路,把目光放到后宫。他的后宫可不是指皇后和妃嫔,那些都是摆设。他真正爱的人是个娘们唧唧的男人,名叫董贤。
董贤从小就长得很漂亮,男生女相。父亲董恭也是个爱钻营的,把他送到了还是太子的哀帝宫中,做舍人。董贤虽然长得养眼,可没什么才能,一开始在太子宫中,只是负责报时,很少能见到哀帝。一次偶然的机会,哀帝急转身时看到董贤,惊为天人,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不停,当下就宣布,调(diào)董贤做自己的近侍。
随后,董贤先是官拜黄门郎,然后升任都尉侍中。哀帝对他的宠爱,一日胜过一日。董贤呢,老天爷赏他做男宠,一个男人,面若桃花,温婉如水,媚眼含羞。很快,二人就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了。他们同吃一碗饭,同乘一辆车,同睡一张床。更让人咋舌的是,一天中午,二人一起午休,哀帝先醒。醒来发现,自己的衣袖被董贤压着,哀帝不忍叫醒他,命人拿来剪刀,把自己的袖子,剪了下来。这就是“断袖”的由来。
哀帝一日也离不得董贤,董贤也是一刻不想离开哀帝。五天一休的休沐不想回家,就想呆在哀帝身边。哀帝很欣慰,为增进二人的关系,册封董贤的妹妹进宫做昭仪,地位仅次于皇后。皇后的宫殿称作“椒房”,哀帝给董昭仪居住的宫殿赐名 “椒风”,以此来表示对董家的看中。
为报答哀帝的恩泽,董贤经常把自己妻子带入宫中,夫妻,兄妹一同伺候哀帝,俗称“和巢爵”。和巢爵的意思是,夫妻跟另一对夫妻中的一人有私通。哀帝、董贤夫妻俩,还有董昭仪,这四人的和巢爵明显更高一筹。
哀帝有多宠爱董贤呢?宠爱到不惜自扇耳光。前头刚制定诸侯王、列侯等占田不得超过30顷,后面就赏了董贤2000顷土地,相当于限田的70倍;董贤使用的车马,穿戴的服侍与他同等规则;他还命人在自己的皇陵旁,为董贤新建一墓,死也要同穴。
哀帝不仅宠爱董贤,连他家人都照顾到。每次赏赐董贤妻子,都是上千金;册封董贤父亲为关内侯,有食邑的那种,后来升任卫蔚。
哀帝觉得,这些赏赐还不足以表达自己对董贤的喜欢。公元前2年,皇太太后傅氏病逝。哀帝高兴坏了,再也没人压制自己,他开始随心所欲,给爱人更大的恩宠。他将胸无点墨的董贤扶上了大司马的宝座。当时的董贤,才22岁,就位极人臣,总揽朝政。这些还不够,更荒唐的是,哀帝竟然想效仿尧舜禅(shàn)让,把自己的皇位让给董贤。
他的这个想法,把满朝文武都震惊了。公元前1年,哀帝突然驾崩在未央宫,年仅二十五岁。
哀帝死得蹊跷,有人说他荒淫无度,跟成帝一样,死因是:身子被掏空上。可他的后宫如同摆设,没有任何宠妃的记载,只有一个董贤,同性恋也会精尽人亡吗?姑且算是一种可能吧。
还有人说,是王莽把哀帝毒杀了。确实,哀帝死时,王莽就在长安。他不是被遣回封国了吗?怎么回来了?答案我们下集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