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认为日月五星(各以金木水火土名)绝不可能悬空存在,一定是附丽于圆形天穹,并在其上移行,如走棋子似的。天字难造,总不能画个圆说这是天,所以从人身上想办法。人身上最高处曰颠,古音同天。脑顶骨俗犹称天灵盖,彝族头上椎髻称天菩萨,可证。头顶既然称天,头顶之上的一厘米谓之天上。那么,二厘米,三厘米,直到无穷厘米,抵达想象中的圆穹, 都可以跟着称之为天上了。天字已被借用到天穹上,不得不又造一个形声字,从页真声,今之颠字,返还给人身上最高处。请看甲骨文三个天字由繁而简,义皆指颠为天。金文天亦同样如此。不同者,刀刻甲骨易方难圆,铸造铜器就易圆了。后出篆文天字,《说文解字》:“天,颠也。至高无上。从一大。”大象人形。一为人所顶戴,天在人上。
篆文天
天要下雨。名词的雨难画。动词的雨就是下雨,易画。甲骨文雨正是作动词用,上面的拱桥形 球门形就是天穹,其下的短竖或长竖是雨滴。球门上加横杠,趋繁而已,并无深意。下雨或要打雷。打雷先亮闪电,后闻雷声。甲骨文雷的折线象闪电形,而四点或二圆形或二菱形或二田象球雷形(俗称滚雷)。其实常见闪电为树枝形,折线作之字形的较少见,而更具震慑性。今人用之字形闪电作符号,表示高压电有危险,以警闲人。到了金文,折线闪电和球雷之上加雨。到了篆文,球雷四减一。今则仅剩球雷一矣。看其形是田字,溯其源为球雷,非田也。姓雷取名雨田,终觉不妥。
闪电形的折线后来变形,独立成字,就是申字。申字放在雨下,就是电的繁体。申字本义就是闪电。不,闪电应作申电,才算书写无误。因为闪字本义是指人在门内探头窥看门外,不涉雷电事也。申字读音一转,误写成闪。别字用久转正,自然堂堂。
先民穴居野处,不惧风雨霜雪,但怕雷电,尊为雷公电母,塑像跪拜。怕申(闪电)而跪拜,造出了神字。最早的神就是要命的闪电。先有自然之神,如日月闪电山川之类。人格的神都是后来才出现的。
甲骨文卜辞有云雨二字连缀使用者,如“今兹云雨”为问卜之词,即“现今将有云雨吗”。农业靠天吃饭,商王忧心干旱,害怕禾稼无收,乃有此问。那时也有气象学家,对云很有研究,在卜辞中使用“三云”、“四云”、“六云”、“帝云”这类专业术语,令人费解。据说三四六指云色种数(云有青赤白 黑黄紫至少六色)。“帝云”可能指最高空的冰晶云,俗呼瓦子云,预示天放晴。久雨亦伤农,所以也有卜问天晴的。
繁体的云上面有雨,承接篆文。简体的云返回到最古老的甲骨文。此字上面似二非二,乃象云之层叠;下面绕圈,乃象云之旋升。云字在今为简化字,义为天上气团之可见者。云字在昔非简化字,义为言说。举凡“诗云”、“孔子云”、“古人有云”不能写成上面有雨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