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朝晖/文
研究古汉字,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华夏先民很喜欢将与吃相关的东西叫作shu/su。
一、五穀有三shu/su一一黍粟菽
关于五穀,有多个版本,但“黍、粟、菽”位列先秦五穀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特别说明三点:
一是个人认为“黍,水禾也”,也就是“水稻”。
二是个人认为“菽”是植物的地下可食部分,包括薯类、花生、莲藕等。
“水生植物的土里可食部分”用“淑”表意,所以采莲女叫“淑女”,并被赋予了莲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品行。
后来,“植物的地下可食部分”用“疏/蔬”来表意,“叔”则常用于“伯仲叔”的排序,“菽”则被误为“豆类(大豆)”一一应该是“花生(古称土豆)”引起的误会。
三是“粟”是先秦的“稷”,即黄河流域的第一主粮。
二、渔猎和采集皆有shu/su一一樹鼠蘇
在人类早期直至原始农业时期,甚至说在种植业和养殖业不发达情况下,人们会依靠渔猎和采集来获取或补充食物。
一是采集的食物:“尌”。
“尌”是“樹(树)”的古字初文,表意的是“采摘植物的花叶放炊食器里加工食用”。
后来,“采摘植物的花叶”的表意由“菜”来承担了,而“尌(樹)”则变成了我们现在所认知的树木了。
二是狩猎的食物:“鼠”。
“鼠”,在甲骨文中已出现,其表意的是啮齿类动物和穴居动物。
许慎就认为是“鼠,穴虫之总名”。
在生产力低下、劳动工具落后的情况下,先民们狩猎的对象不可能是大型或凶猛动物,只能将目光投向田鼠、松鼠、野兔、黄鼠狼、獾、穿山甲、豪猪等穴居小动物。
甲骨文“鼠”中的几个点表示的是木屑或土粒等。所以,甲骨文“鼠”并不是现在所理解的老鼠,而是泛指会打洞的穴居小动物。
也正是因为“鼠”是上古时期人类最重要的肉食来源,所以“鼠”才坐上了十二生肖的第一把交椅。而随着农业的发展,耕牛成了农耕文明的先民们最倚重的动物,所以“牛”坐上了十二生肖的第二把交椅。
三是渔获的食物:“蘇”。
关于“蘇(苏)”,现在主要有三个意思:
地名一一江苏、苏州等;
姓氏,苏姓;
复活,苏醒,所以“甦”是其异体字。
其实,“蘇”最迟见于春秋早期金文,从“草”从“鱼”(注意:甲金文中有些象“木”的其实也是“草”),本是“草鱼”,后来异讹化成了“草禾鱼”。
“蘇”的本义就是“草鱼”,但不是现在认知的草鱼,而是泛指“底栖的草食性鱼类”(当然也包括现在所指的草鱼)。
因为很多底栖鱼在干旱缺水或水温较低的情况下会进入休眠或半休眠状态,时间或长或短,等时机到了又会“复活”一一这就是“蘇醒”的由来。
可惜,现在的“蘇”好象和“鱼”没有一点关系了。
三、烹煮食物也叫shu/su一一熟書庶
一是“孰(熟)”。
“孰”是“一个人伸手在操作着炊具食器(享)”,后来底下加“灬(火)”强调了用火烹煮食物。
二是“書(书)”。
“書”最迟见于西周中期的金文,从“聿”从“者”。
“者”在商代晚期金文中已出现,是“煮”的古字初文,表意“炊具里的食物”。到底是什么食物?个人感觉不出来,应该是“大杂烩”。后来在“者”下添把“灬(火)”强调“烹煮”。
而“聿”在甲骨文中已出现,是“手持棍”之形。
所以,“書(书)”的本义并非“書写”,而是“手持棍状物搅拌烹煮中的食物”。
三是“庶”。
“庶”在甲骨文中已出现,从“石”从“火”。
“庶”有两个读音:zhu4和shu4。
于省吾先生将甲骨文“庶”释为“煮”的古字,这值得商榷,因为“者”在商代晚期金文中已出现。
甲骨文“庶”中的“石”是无口的,其表意的是“穴居之所烧着火堆”,火在早期人类眼中是非常神圣的,照明、取暖、驱兽、熟食……所以,通常在群居的洞穴中一直烧着火。
甲骨文“庶”应是“住”的古字初文,念zhu4。一个洞穴往往群居着很多人,甚至可能是一个氏族,所以“庶”引申出“众多”之意,后来又进一步引申为“民众、百姓”,此时的“庶”已隐含有“普通(身份平凡甚至低贱)”,这应是“庶人”、“庶子”的内涵。
而到了金文“庶”,“石”已带口,整个看起来确实象“在居所内架锅烧火煮饭”。此时应该念shu4。
四、婴儿的食物仍是shu/su一一蜀
“蜀”在甲骨文中已出现。
传统观点认为甲骨文“蜀”的字形像有大眼睛的虫子,本义指蛾蝶类的幼虫,是“蠋”的古字。
许慎认为“蜀,葵中蚕”,《尔雅》释“葵,桑也”。
个人认为是大错特错。华夏先民在取族名或地名时,几乎都与“生存”有关,特别是生殖繁衍、生殖崇拜。
在甲金文中有不少“乳”被误认为“目”的现象。
比如:“相”。
再比如:“瞏/睘”。
衣中不可能包裹着目和口,只可能包裹着乳和厶。
正是基于同样理由,我大胆断定“蜀”中之“目”应该是“乳”。
甲骨文“蜀”是从“見”从“虫”。
“蜀”中之“見”是以“乳”为头的人。“見”是典型的误“乳”为“目”发展到今天的,其实它是抢了“頁”的位置。
举个例子一一“親”,从“辛”从“見”,很多人并不明白怎么“辛+見”就亲密无间了?
因为“辛”是女人分娩,“見”是有乳的女人,所以“親”的本义是“一奶同胞”,能不亲近?
(注意:是“辛+見”,不是“亲+見”)
而“蜀”中之“虫”是婴儿。软绵绵的襁褓婴儿是不是很有虫样?而且在华夏先民眼中人就是“虫”一一“倮虫”。
所以,甲骨文“蜀”是“婴儿吃奶”之范式,也是“女人哺乳”之形象。这应该更符合华夏先民取“族名”的初衷一一与生殖繁衍有关。
另外举个相关字佐证一一“屬(属)”。
“属”的古字是“屬”,从“尸(人)”从“蜀”,本义应该是“一奶同胞的人”,后来扩展引申为“同一家族的人”一一亲属,甚至“同一单位的人”一一部属。
这是今天的闲扯。
感谢道友留言,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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