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11.10 颜渊死,子哭之恸。从者曰:“子恸矣!”曰:“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
【译文】
颜渊死了,孔子哭得很伤心。随从孔子的人说:“您太伤心了啊!”孔子说:“我真的太伤心了吗?我不为这样的人伤心,还为什么人伤心呢!”
【注释】
(1)《集解》引马融曰:“恸,哀过也。”又引孔安国曰:“不自知己之悲哀过也。”
(2)《朱注》:“恸,哀过也。哀伤之至,不自知也。夫人,谓颜渊。言其死可惜,哭之宜恸,非他人之比也。”并引胡寅曰:“痛惜之至,施当其可,皆情性之正也。”
(3)《集释》引宦懋庸《论语稽》曰:“圣人哀乐不过乎中,哭渊而恸,从者犹觉之,而孔子不自觉,所谓‘观过知仁’也。孔子云:‘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此则小过未能免。然有为而为,恸所当恸,则亦不得为过矣。”
【解读】
按古之礼制,朋友或晚辈去世,哭之有节焉。颜渊死而孔子“哭之恸”,从者疑其过也,子曰:“有恸乎?”实则其已忘情而不知其为过也。王夫之解释说:“以情之必至者而度之,则诚哉其宜恸!”(《四书训义》)我们知道,《周易》喜“性情”并提,盖情者,性之动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故性与情恒相连属。又《乾文言》曰:“利贞者,性情也。”然性贞于诚或易也,而情则有诚有伪,故《系辞上》又说“设卦以尽情伪”,即通过六十四卦来反映真真假假的各种“情”之状也。颜渊死而孔子“哭之恸”,或可称之为“小过”,然其乃发自至诚无疑也,故宦懋庸说“亦不得为过矣”。又孔子曾说:“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我们曾以《周易》小过卦《大象传》“君子以行过乎恭,丧过乎哀,用过乎俭”对读释之,亦可与本章互参(详见3.4)。
此外更值注意者,孔子还说:“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颜回作为“王佐之才”,于孔子晚年死去,“夫子痛助己之无人,而致吾道之终穷”(唐文治语),其“哭之恸”亦必也。《周易》离卦六五云:“出涕沱若,戚嗟若,吉。”或与孔子之情境略同。盖离者,丽也,明也,本当“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大象传》),但至于六五之时,已过“日昃”,虽然内心光明,实已日暮途穷矣,故唯有涕泗滂沱、悲戚嗟叹而已。程子释此爻曰:“六五居尊位而守中,有文明之德,可谓善矣。然以柔居上,在下无助,独附丽于刚强之间,畏惧之势也。唯其明也,故能畏惧之深,至于出涕;忧虑之深,至于戚嗟。”(《程氏易传》)潘雨廷则云:“君子有终身之忧,忧在后明之未能继前明也。夫人道失教,人心不古,尔虞我诈,裂而又裂。外本内末,争民施夺,先天正气,丧失殆尽。其何以复见天地之心,以继前明哉?《易》曰:‘出涕沱若,戚嗟若,吉。’明君子忧天下之情,所以感发人之乾元云。”(《黼爻》)孔子,素王也,正与六五之位合,其内心光明而偏值春秋乱世,自己最优秀的弟子纷纷先己而去,其所“恸”者,岂只颜回一人之死也?乃叹道之不行,忧“后明之未能继前明”也。但有意思的是,六五虽然“出涕沱若,戚嗟若”,其占辞却为“吉”,何以故?程子云:“居尊位而文明,知忧惧如此,故得吉。”此与《系辞下》所言“惧以终始,其要无咎”之意完全相同。孔子之道虽不行于当世,却能照耀千古,至今惠及吾人者,亦以此也。#阅读海淀#
《论语易解》作者,孙福万教授,1964年生于山东省临清市,现为国家开放大学教授,中国成人教育学会、中国教育技术协会学术委员。1986年山东大学哲学系本科毕业;1989年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外国哲学史专业硕士研究生毕业。长期从事哲学、教育学及远程教育研究及教学工作,曾在英国、比利时、马来西亚等国的多所大学或机构访问或学习,并在本校负责哲学引论、人文社会科学基础、管理学、教育学等课程教学。著有《远程教育哲学导论》、《敝帚集》,《远程教育百词辨析》、《远程教育概论》和学术论文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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