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骨想必很多人都听说过,甚至还有人喝过虎骨酒,但是有幸见过真虎骨的人却非常少。虎骨究竟长什么样子,它和牛骨、猪骨究竟有何区别,能被誉为“中医圣药”?曾经在大街小巷卖的假虎骨是怎么做出来的,竟然能够以假乱真?
在三十年前,经常能在火车站或者大街上看到一些江湖行商,他们会摆个小地摊卖“虎骨”、“虎鞭”、“羚羊角”和“犀牛角”等罕见药材。
凡有经验的江湖行商,绝不先显摆自己卖的“虎骨”有多纯正,必先来一段江湖“报口”,吹嘘一番他的传奇人生:“我十三四岁走湖南,十五六岁走四川,十七八岁广东广西十字打个圈。”在那个大多数人都没出过远门,没有太多见识的年代,这些卖“虎骨”的人倒也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围观群众。
“半真半假的谎话最容易骗到人”这话确实不假。众人见他真有些见识,开始有点儿相信他的“药材”是真的了,有人主动问起“你这老虎是从哪里打来的?”
很多骗子特地穿了一身藏服伪装成“藏民”行骗,为什么呢?西藏是个神秘的地方,地广人稀,即使他说错了话被围观群众指出来,也能以这个理由搪塞过去,到时还能反问一句:“西藏那么大,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说不得还有其他围观者给他帮腔。
只要没人质疑他的身份,他就开始把事先准备好的话本有声有色地演出来,活像个说书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们西藏不像你们汉人种庄稼过活,我们靠养牛羊生活,老虎也爱吃牛羊,所以大草原老虎多。为了不让它们抢我们的口粮,大家才拿起武器打老虎。”说到伤心处还要抹上两滴眼泪。很多人没去过西藏,自然不知道西藏其实根本没有老虎,不少人听信了骗子的话,甚至一直以为藏南那边有什么孟加拉虎,印度虎之类的。
围观者笑道:“咱们这里连个死老虎也见不着。”卖虎骨的人说:“死老虎也没有,怪不得虎骨这么贵,连药铺里都没有。好在我们藏民老虎多,卖得便宜,你给我10块钱,我给你一小截。回去拿个大坛子用酒泡着,有个跌打损伤、风湿头痛的喝了都能见效。”
“您也别嫌弃我这给得少,我不是为了赚钱,走南闯北就为了交几个朋友。而且啊,这虎骨不比猪骨头,猪骨头里面结的是肥油肥水,老虎可不一般,骨头里含着的都是精血。这么一小截虎骨泡在酒里,药效已经很强了,多了怕你们身子骨受不住。”“虎骨”贩子就这么边说,边拿刀锯宰骨头,一个上午卖个几百上千块的也不少见。
有的人没见过真的虎骨,看到小贩拿“虎骨”和“虎鞭”浸在白酒里能“垂下红线”,感觉很神奇,就信以为真了。其实这种“红彩”并不是老虎的精血,而是用“大黄苏打”和“油”,涂在“虎鞭”上,蘸了清水和白酒就会垂下一条“红线”。“虎骨”里面则是加入了“竹簧”。
除了“红彩”,假虎骨的选材也比较考究。因为“虎腿”是“三节骨”,而牛、马、驴、骡的腿骨只有两节,一些不愿多下功夫的骗子喜欢用“黄牛腿”代替,然后粘上其他动物的皮毛和爪子,并在皮毛上用彩笔画出老虎的纹路,冒充虎骨唬人。不过这种方法容易露馅,用湿毛巾一擦就掉色了。
当然也有一些精益求精的骗子,会不怕麻烦地找到“骆驼”的后腿骨代替,因为骆驼的后腿骨也是三节。“老虎爪子”则是用牛角刻成的,然后用锉刀磨得锋利一些以显示它的“虎威”。再用一张其他动物的黄皮将连接处裹住,用胶粘上,这就是“虎骨”了。最后备好炭火,慢慢的熏烤,烤出骨头里的油,用不易掉色的染发剂涂抹上虎纹就完成了。
其实,在老中医看来,辨别虎骨非常简单。在八九十年代,真正的虎骨大多是从俄罗斯采买的。老人说:“辨别虎骨只用肉眼分辨还不够,闻也能闻出来区别,那个味道我至今难忘。虎骨上有残存的筋肉,会散发出特殊的腥膻味,很多人说虎骨是“臭”的,说明这人确实见过真的虎骨了。虎骨味道很大很臭,连泡出来的酒都是臭的,但是冬天喝一口,就能让人从头到脚冒热气儿。”
不仅如此,虎骨头密度高,在同等体积下比别的骨头重太多了。虎骨头里像有红毛一样,其实这是老虎的血管穿的洞,这个做不了假,一般刀砍不动。所以有人说虎骨有蝌蚪纹,甚至还有红蚂蚁在里面爬。把虎骨上残存的肉剃下来,用打火机烧成灰,把灰放到清水里,会慢慢的渗出来淡淡的黄色或者红色的血水,在清水和白酒里很明显,这就叫虎死血不死,也就是江湖上很爱模仿的“红彩”,也是虎骨药效的关键所在。
当然,也有很多骗子没有这番手艺,或者没有好的口才,他们的虎骨也就卖不出去了。这些骗子恼羞成怒,直接把“诈骗”变成了“抢劫”。比如,有因为好奇到摊位上询问价钱的顾客。
“你这虎指甲怎么卖?”
对面的汉子就说:“180一个。”
“那给我来一个吧”
“嘭嘭”两声手起刀落,“180一克,承惠9800”
如果不要就有五六个年轻人拿刀顶着让你自己掏钱,你也只能安慰自己,幸好刚刚说的是虎指甲,不是虎骨头。
像这种情况,在1993年,国务院提出《关于禁止犀牛角和虎骨贸易的通知》后,就基本不会再发生了。这项通知禁止犀牛角和虎骨的一切贸易活动,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运输、携带、邮寄犀牛角和虎骨进出国境;禁止出售、收购、运输、携带、邮寄犀牛角和虎骨。
自那以后,这些江湖骗局逐渐减少,骗子们纷纷改行,至于是不是都去做电信诈骗就不得而知了。虽然真假“虎骨”都从大众视野中逐渐消失了,但是江湖上依然流传着虎骨的传说。比如:狗见到虎骨都会被吓跑。
很多人依然非常怀念虎骨酒的香味,不过也有很多没见过虎骨和没喝过虎骨酒的人,觉得这是以讹传讹。其实,争论的焦点在于虎骨和犀牛角到底有没有药用价值,会不会加剧这些野生动物的消失速度,导致他们彻底灭绝。
有人拿出研究证据,表明虎骨与其他动物的骨头一样,其中的化学成分相同。当然,认为虎骨有药用价值的人,则觉得这是骨头密度和血液的差异。直到今天,关于虎骨的争议依然存在,到底孰是孰非恐怕再也无法论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