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丹赢下全世界，为啥输给汉语拼音？
撰文 | 李北北 编辑 | 傅凝
乔丹是谁？
是明星：美国篮球最伟大球星迈克尔·乔丹。
是企业：中国乔丹体育股份有限公司。
也是包括政知道（微信ID：upolitics）在内许多吃瓜群众关注的一场官司。
在历经了4年的商标权纷争后，迈克尔·乔丹与中国乔丹体育股份有限公司之间的商标权纠纷迎来了最终结果。
今天（12月8日）上午，最高人民法院作出公开宣判，乔丹体育公司对争议商标“乔丹”的注册，损害了迈克尔·乔丹的姓名权，违反商标法，判令商标评审委员会重新裁定。法院同时认定拼音商标“QIAODAN”及“qiaodan”没有损害迈克尔·乔丹的姓名权。
△ 供图 | 视觉中国
篮球之神在中国
1984年，迈克尔·乔丹（Michael Jordan）从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毕业，在第一轮第三顺位被芝加哥公牛队选中，正式进入NBA，由此开启了他伟大的职业生涯。
1991年，迈克尔·乔丹率领芝加哥公牛队获得NBA冠军，随后取得三连冠，开启了公牛王朝，乔丹也因此被称为“篮球之神”，他罚球线起跳扣篮的姿势已经成为篮球史上无可争议的经典画面。
作为NBA历史上最伟大的球员，乔丹一共获得六次总冠军，10次当选得分王，11次入选赛季最佳阵容，14次当选全明星，考虑到他总共19年的职业生涯，这份成就简直就可以说是前无古人，恐怕也要后无来者了。
乔丹不止在NBA呼风唤雨，在国际篮球赛场上也曾大杀四方，在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上，他领衔的美国男子篮球队以每场横扫对手44分的成绩夺冠，那支队伍也被称为“梦之队”。
作为如此耀眼的巨星，乔丹的商业价值自然不言而喻，耐克公司专门为乔丹设计了“Air Jordan”品牌，随着乔丹的功成名就，“Air Jordan”也成为了全球知名品牌。
△ 乔丹在上个月获颁“自由勋章” 供图 | 视觉中国
但让乔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遥远的中国，却又出现了一个“乔丹”。
乔丹孩子名字都上“商标榜”
中国出现的这个“乔丹”全称是乔丹体育股份有限公司。
乔丹体育是福建一家体育用品生产商，前身是成立于1984年的“福建省晋江陈埭溪边日用品二厂”，巧合的是，1984年恰好是乔丹进入NBA的时间。
2000年开始这家工厂更名为乔丹体育，主要从事运动鞋、运动服、运动配饰的设计、生产、销售。这个时间段，乔丹正处于退役状态，因为此前的一年在劳资谈判陷入僵局时，乔丹第二次宣布退役，原因是“已经没有了起初作为篮球运动员时的挑战目标”。这种状态直到2001年他正式宣布复出才结束。
乔丹体育先后向商标评审委员会注册“乔丹”、“QIAODAN”、“侨丹”、“桥丹”、“乔丹王”，甚至乔丹两个孩子的名字“杰弗里·乔丹”、“马库斯·乔丹”中英文写法一致的多个商标也被乔丹体育注册了。
从2000年更名至今，按照乔丹体育官网的介绍，“公司实现年销售收入近40亿元，净利润超6亿元，在全国各地开设的品牌专卖店超过6000家，相关从业人员8万余人。是中国领先的体育用品品牌企业，福建省百强企业和福建省纳税前三十强企业。”
四年诉讼路
在知道了“乔丹体育”这件事后，迈克尔·乔丹选择不干了，他立刻委托律师，希望通过法律程序拿回自己名字上的权利。
2012年，迈克尔·乔丹认为乔丹体育这些商标的注册损害了他的姓名权，向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评审委员会提出申请，要求撤销乔丹公司的68个相关注册商标。由此拉开了双方长达4年多的法律纷争。
但2014年商评委认为迈克尔·乔丹申请撤销的理由不成立，裁定“争议商标予以维持”。迈克尔·乔丹不服，向北京一中院提起诉讼，一中院经过审理判决维持商评委的裁定。迈克尔·乔丹依然不服，又向北京高院提起上诉，结果又被驳回了。迈克尔·乔丹仍然不死心，锲而不舍地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请再审。
2015年12月，最高人民法院对迈克尔·乔丹所提出的乔丹体育50件涵盖中文、拼音和图形的商标案件做出了终审裁决，维持了乔丹体育50个案件商标的注册，并裁定中止了8件案件的审查，而今天则是对剩余10件案件的宣判。
为啥汉语拼音不侵权？
在这10件案件里，涉及“乔丹”商标的3件案件，因为争议商标的注册损害了迈克尔·乔丹对“乔丹”享有的在先姓名权，最高法判决撤销商评委作出的被诉裁定及一、二审判决，判令商标评审委员会针对争议商标重新作出裁定。
涉及拼音“QIAODAN”、“qiaodan”与 图形组合商标的7件案件，因迈克尔·乔丹对拼音“QIAODAN”、“qiaodan”不享有姓名权，争议商标的注册没有损害他的在先姓名权，最高法判决维持二审判决，驳回迈克尔·乔丹的再审申请。
最高法认为，自然人主张姓名权保护应该符合三个条件，特定名称应该有一定的知名度，相关公众使用特定名称指代自然人，特定名称与自然人已建立稳定对应关系，“QIAODAN”是迈克尔·乔丹中文部分译名的拼音。
相关证据虽然可以证明“乔丹”在我国具有广泛的知名度，但不足以证明“QIAODAN”就是指迈克尔·乔丹，也不足以证明“QIAODAN”与迈克尔·乔丹建立了稳定的关系，因此，迈克尔·乔丹对“QIAODAN”不享有姓名权。
“乔丹”衣服鞋子今后难觅？
对于最高法的这个判决结果，大家可能会想，那以后是不是在商场里再也买不到乔丹的衣服、鞋子了？
当然不是！
政知道（微信ID：upolitics）注意到，乔丹体育今天在官网发了一个声明，声明说“此次裁定的10件商标，包括支持再审申请人的3件商标均系我司注册时间不足5年、在周边其他类商品上的防御性商标，对公司目前使用的所有商标均不会构成影响”。
△ 乔丹体育今天在官网右下角发布声明
按照乔丹体育声明的意思，就是此次最高法宣判的结果，支持迈克尔·乔丹诉求的那3件商标都是乔丹体育注册时间不到五年，在其他类商品注册的防御性商标。
那么这个其他类商品又是什么呢？政知道（微信ID：upolitics）联系了乔丹公司委托诉讼的代理人，北京市中伦事务所合伙人马东晓律师，他表示，本次宣判的10个案件，只是68个“乔丹”商标权纠纷案件中的一小部分。
马东晓说，今天被判应予撤销的“乔丹”商标并不在乔丹公司的主营业务内，而是周边业务的商标注册，比如游泳池、装饰品、果汁饮料等。
也就是说，以后在商场里你仍然可以买到乔丹的衣服、鞋子，但是绝对买不到乔丹牌果汁、啤酒、饮料、礼服这种玩意。
问题是，乔丹体育也从来不卖这些东西啊。
乔丹与“在先权”
在今天宣判的判决文书中，政知道（微信ID：upolitics）多次注意到“在先权”这个词，可以说在“乔丹”商标系列案件中，“在先权”是一个很重要的审判依据。
根据商标法的规定，申请商标注册不得损害他人现有的在先权利，也不得以不正当手段抢先注册他人已经使用并有一定影响的商标。自商标注册之日起五年内，在先权利人或者利害关系人可以请求商标评审委员会宣告该注册商标无效。如果超过五年便已经过了法律的保护期。
乔丹体育在2000年前后陆续向商评委注册了“乔丹”、“QIAODAN”等多个商标，但迈克尔·乔丹却直到2012年才提起诉讼，其间都过去10年时间了。
就在最高法宣判之后，远在美国的迈克尔·乔丹发来了声明，原文如下：
“我很欣慰地看到，在乔丹体育商标争议案的判决中，最高人民法院认可了我保护自己名字的权利。中国的消费者有权知道乔丹体育及其产品和我并没有任何关联。没有什么比保护自己的名字更加重要的了，今天的判决彰显了这一原则的重要性。
在过去的30多年时间里，我将自己的名字和声誉打造成了国际知名的品牌。从我在NBA球场上打球的早期，到去年秋天再次访华，数百万中国的球迷和消费者一直亲切地叫我“乔丹”。今天的判决将让每个人都知道乔丹体育及其产品和我并没有任何关联。
我尊重中国的法律，也期待着上海的法院对尚在审理中的姓名权侵权案件做出判决。”
校对 | 罗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