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上海书展｜看展热潮下，“艺游未尽”是选择题更是思考题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影之道”展览现场
“形形色色的艺术展览太有趣了！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正在举办的建筑展‘影之道’，将凉亭搬进展厅，让人们体会南方的生活。”如是分享，来自艺术评论家、策展人沈奇岚。她笑言，炎炎夏日，大家不妨努力发掘美术馆里快乐的纳凉地。8月17日下午，围绕新书《走吧，一起去看展》，沈奇岚与东一美术馆执行馆长谢定伟在上海书展主会场带来一场名为“艺游未尽，美术馆的那些事儿”的对谈。
关于看展的讨论发生在上海可谓正当时。“来上海看美展”近年来成为了一块金字招牌。上海全年举办的各类艺术展览数量多达一两千个，单单这个暑假即有约两百个。就在近日，为回应大众高涨的观展热情，东一美术馆宣布将“波提切利与文艺复兴”展览延期至10月15日，久事美术馆宣布为稚拙派中国首展“白日梦——稚拙派艺术家的奇妙世界”增开夜场。不单在上海，看展在今天中国的很多城市也日渐成为人们熟悉的生活方式。然而，很多人看展其实仅停留在拍照打卡阶段。展览该怎么看？“艺游未尽”的观展体验该如何解锁？这些都关涉到展览能如何真正丰富大众的文艺生活、精神世界。
看什么：海量展览中的选择题有学问
“现在的展览太卷了！品质其实是良莠不齐的。”谢定伟直言，这给看展的人们设置了选择的难题。那究竟什么样的展览值得看？看展品出处，是他教人们快速预判的绝招。一般来说，如果一个展览的展品来自于知名的，特别是国际知名的博物馆、美术馆、艺术收藏机构或艺术家，那么展览的内容和品质都会得到相应的保障。谢定伟以浦东美术馆正在举办的“时间的轮廓：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大洋洲艺术与传承”为例提醒道，别看大洋洲艺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很陌生，冲着“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这块金字招牌，就能盲猜出这个展览值得信赖。“不要轻易被宣传内容中的某些言辞所误导”“不说明展品来源的展览通常质量不会太高”，这些则都是谢定伟特别给出的展览“避雷”指南。
《走吧，一起去看展》由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新近推出。包括两位对谈嘉宾在内的创作者、策展人、美术馆从业者和艺术评论家等十来人，是这本书的联合作者，希望借此书为普通观众提供一份全方位的观展指南。怎样挑选适合自己的展览？主题、艺术家、展品、风格都符合自己的审美或兴趣，固然是值得考虑的重要方面。不少业内人士却也建议，不妨享受意外的收获。艺术家墨白在书中提及这样的经历。2016年，她走进大英博物馆“沉没的城市”特展，意外为其以深海打捞为背景的沉浸式场景所震撼，以至于有点忽略了展品——从海底打捞上来的古埃及文物。此前她也曾凭画册对莫奈晚期过于浓烈、凌乱的作品兴致索然。然而当她在大阪的一个印象派画展上看到莫奈晚期画作真迹时，“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想哭的冲动”。
“想跨过一般爱好者的门槛，画廊的展必须要看。”这是盛泺颖在书中支的招，她有过就职于国内外画廊、美术馆等丰富经历。在她看来，如果你想知道圈内正在发生的最年轻、新潮的艺术实践，画廊是个好去处。尽管画廊展览体量小，但数量多，更新频率高，展出作品更多元。每年多逛几圈画廊，会帮助你迅速扩展看待当代艺术的视野，提高辨别力。并且，画廊里的展览通常是免费的。
东一美术馆“波提切利与文艺复兴”展览现场
怎么看：只有“更合适的看展方式”
展览究竟该怎么看？寻找信息和故事，弄清楚“是什么”“为什么”，固然值得鼓励，但细细阅读展签，一定是看展的有效方式吗？书中的看法是：未必。有人指出，好的展签可以燃起人们对展品的好奇心，引导人们带着批判性的眼光去观察、理解展品，但不合格的展签会浇灭人们对艺术的热情。因此，若是遇到“不说人话”的展签，大可不必浪费时间。
直面作品及展览现场尽情感受，被认为格外重要。沈奇岚说到，看展的时候，不妨首先把自己的心灵打开，不评判，不抱任何先入之见，尽可能地在展览中去感受、去建立和作品的连接。意大利博洛尼亚大学艺术管理专业出身的向琦在书中指出，在展厅里，人们不仅观看艺术品本身，更像在充满各种物件与故事线的剧院，编排一出给演给自己的大戏。观众可以自己决定每一件展品的出场时间，利用走近的脚步去放大每一个细节，再退后脚步去观看作品全景；收入视线之中的内容非常丰富，可以是展品、文本、陈列台、画框、灯光、声音，甚至是旁边的观众。
若是去看热门展，盛泺颖建议拉上一两位聊得来的好友一起去。在她看来，与身边人多交流观展感受，听听哪里意见一致，哪里产生分歧，可能比每个人带着导览器听陌生人输出信息要有意思得多。无需担心自己说错，艺术本就没那么多对错，你的感受与思考通常更重要。
“看当代艺术展，时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别人觉得索然无味，自己却看得津津有味。”沈奇岚说，这个时候不妨多看多体验。她认为，对任何一个人而言，没有“比较好的看展方式”，只有“更合适的看展方式”。一切外在的信息和专业意见，最后都是为了形成自己心头的感知。那才是真正宝贵的东西。这其实也引人思考，人们为何需要去看展，看展的价值何在。或许恰如墨白提到的：看展，也许在看到的当下并没有帮助，但所见之物都会成为储藏和积累，帮助你打开世界观。
久事美术馆“白日梦——稚拙派艺术家的奇妙世界”展览现场
作者：范昕
编辑：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