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来到中东丨天方足谈Ⅰ

卡塔尔世界杯，是这项92年历史的足球最高赛事第一次来到西亚，也是第二次来到亚洲。 （农健/图）

卡塔尔世界杯临近了。

多哈与北京只有五个小时时差。当地时间2022年11月20日19时（北京时间11月21日0时），揭幕战将在东道主卡塔尔和厄瓜多尔之间展开。经过为期一个月的鏖战后，决赛将在12月18日18时（北京时间12月18日23时）打响。

卡塔尔世界杯揭幕战将于当地时间2022年11月20日晚在阿尔拜特体育场举行。 （视觉中国/图）

这注定是一届与众不同的世界杯。它生生把约定俗成在6-7月间举办的世界杯挪到了秋冬之交，这意味着大多数国家的职业足球联赛，尤其是贡献了最多球星的欧洲五大联赛要强行休赛让路。密集的赛事，也使得球员的疲惫和伤病前所未有。卡塔尔位于北回归线以北，纬度大致相当于中国的闽南、粤北，但受副热带高压影响的卡塔尔属于热带沙漠气候，6月最高气温超过40摄氏度，实在不宜进行室外运动。

世界杯来到这里，仿佛是因为《一千零一夜》故事里的阿拉丁擦了擦神灯，要满足当地人的三个愿望：第一个，让世界杯来到沙漠尽头举行吧；第二个，让世界杯改到冬天吧；第三个，让32支决赛圈球队和世界各地的球迷，都涌进这个袖珍国家吧。

世界杯开赛在即，32个国家的参赛队伍和世界各国球迷云集卡塔尔。图为2022年11月的卡塔尔首都多哈市内。 （视觉中国/图）

卡塔尔是一个人口仅两百多万、人均GDP超过6万美元的石油富国，但是面积比北京还小。北京市面积1.64万平方公里，而卡塔尔只有1.15万平方公里。此前，面积最小的世界杯东道主，是1954年的瑞士，国土面积是卡塔尔的将近四倍，而且当年世界杯的参赛球队只有16支。

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在11个城市举办。最西边的加里宁格勒，位于波罗的海沿岸，是普鲁士故土、德国哲学家康德的故乡。最东边的叶卡捷琳堡，位于乌拉尔山东侧，市郊建有欧亚边界纪念碑。从加里宁格勒到叶卡捷琳堡，距离达3000公里，跨3个时区，而这只是该国东西幅员的三分之一。2026世界杯，将由加拿大、美国、墨西哥三个大国联合举办，它们的国土总面积超过2100万平方公里。

与这些东道主相比，卡塔尔真的是弹丸之地，这将是对其球场设施和接待能力的巨大考验。不过对于进入后半程比赛的一些强队来说，最大的好处是不用在不同的比赛城市之间疲劳飞行，坐个大巴接驳一下就够了。

卡塔尔世界杯在8座球场举行，球场之间的平均距离是历届世界杯中最近的。 （视觉中国/图）

2010年12月2日，国际足联执委会经过四轮投票后，宣布卡塔尔战胜四大申办对手美国、韩国、日本和澳大利亚，成功获得2022年世界杯主办权。

这个结果引发轩然大波。卡塔尔足球水平有限，国土面积狭小，足球基础设施不足，加上夏季气候炎热，并不具备举办世界杯的条件。一时间，对卡塔尔官方在申办过程中贿选的猜测甚嚣尘上。

时任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和前欧足联主席普拉蒂尼在2015年因涉嫌贪腐双双被捕。国际足联也在2014年任命美国律师加西亚为独立调查员，对2018年、2022年两届世界杯申办过程中的贪腐问题进行调查。加西亚在2015年9月递交了一份长达420页的报告。两个月后，国际足联公布了一份42页的调查报告，结果显示，并无证据证明卡塔尔存在贿选问题。卡塔尔世界杯得以保全，而完整的报告直到2017年才由国际足联公布。

曼联传奇球星、法国人坎通纳曾抨击道：“说实话，我不关心下一届世界杯，那对我来说不是真正的世界杯……在卡塔尔……我想这只是和钱有关，看看他们对待建造体育场的工人的方式，太可怕了。”

坎通纳所说的建筑工人问题，显然跟卡塔尔在申办成功之后需要赶工期有关。据英国《卫报》报道，在2011至2020年间，平均每周就有12名工人死于世界杯场地建设和相关设施维护。这些工人主要来自南亚及一些非洲国家，许多工人是在50摄氏度高温下连续工作引发的脱水或心力衰竭导致死亡。

卡塔尔政府则称，2014年至2020年，与世界杯体育场建设直接相关的工人中有37人死亡，其中3人“与工作有关”。国际足联主席凡蒂诺公开表示，外界对卡塔尔的指责是双重标准。

累计有数千名工人在建设卡塔尔世界杯比赛场馆期间死亡，引发外界对这项赛事的批评。图为2022年10月的卡塔尔首都多哈，工人们在高温下修筑人行道。 （视觉中国/图）

但世界杯的规模还在膨胀。国际足联已经宣布，2026年世界杯将扩军到48支球队。因此，卡塔尔也是最后一届由32支球队参加的世界杯。1930年第一届世界杯参赛球队是13支，因为举办国乌拉圭距离欧洲十分遥远，参赛球队全是邀请来的，不用打预选赛，9支来自美洲，4支来自欧洲。1934年第二届世界杯，参赛球队从质数13改成了可以被4整除的16支。1982年世界杯扩军到24支球队。1998年扩军到32支并延续至今。

首届世界杯足球赛于1930年在乌拉圭举行，东道主乌拉圭最终挺进决赛，并以4-2的比分击败阿根廷夺冠。 （视觉中国/图）

世界杯获得如今的关注度，并非一蹴而就，这跟战后足球运动愈发普及，尤其是欧洲联赛的造星能力以及电视、网络逐渐进入千家万户有莫大的关系。前三届世界杯（分别在乌拉圭、意大利、法国举办），现代足球鼻祖英国都拒绝参加。因为二战，世界杯停办过两届（1942、1946）。二战后，英国人终于“屈尊”参加了1950年巴西世界杯。不料，在小组赛中0比1输给了由业余球员组成的美国队。当时卫星直播技术不发达，英国仅有路透社的记者有设备与外界进行电子通讯。当比赛最终比分传回伦敦，《每日镜报》记者肯·琼斯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愕，而是微微一笑。他认为这肯定是通讯员笔误抄错了，于是大笔一挥，将比分改成了10比1。

亚洲球队在世界杯上的最好成绩，先后由朝鲜和韩国刷新。1966年英格兰世界杯，代表亚洲出战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足球代表队，1比1战平智利，1比0击败强大的意大利，跻身世界杯八强。2002年韩日世界杯，韩国利用主场优势，接连淘汰意大利和西班牙，引发判罚上的巨大争议，破天荒地晋级四强。但本届赛事，韩日两大亚洲足球强队所在小组都强手如云，小组出线绝非易事。虽然中国队未能进入世界杯，但马宁作为主裁判，施翔、曹奕作为助理裁判入选了卡塔尔世界杯裁判员名单。这将是在男足世界杯中首次出现来自中国的裁判组。

1966年英格兰世界杯首次出现了官方吉祥物，一只会踢球的狮子——威利。后来的世界杯吉祥物，以动物为主流，比如1994年美国世界杯吉祥物是狗、1998年法国世界杯吉祥物是公鸡、2006年德国世界杯吉祥物是狮子、2010年南非世界杯吉祥物是豹子、2014年巴西世界杯吉祥物是犰狳、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吉祥物是一只名叫扎比瓦卡的西伯利亚平原狼。

不过，也有不走寻常路的吉祥物，比如1982年西班牙世界杯，吉祥物是一只橙子。1986年墨西哥世界杯，吉祥物则是一只戴草帽的辣椒，遭到了墨西哥人的“嫌弃”。2002年韩日世界杯，吉祥物是三只杀马特画风的外太空精灵。

本届世界杯的吉祥物“拉伊卜”，源自传统阿拉伯男性头饰造型，设计者抓住白色和头饰的特色，做了拟人化处理。“拉伊卜”也像来自《一千零一夜》世界的一位向导，它将带领全世界数以十亿计的球迷，暂时忘掉疫病的阻隔、战争和经济不景气的阴霾，来领略一个月的足球华章。

卡塔尔世界杯吉祥物“拉伊卜”的造型源自传统阿拉伯男性头饰造型。图为2022年11月15日，中国广东东莞，生产世界杯周边文创产品的车间。 （视觉中国/图）

南方周末记者 黎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