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除夕,也收到了来自很多远方亲朋好友的祝福。家里的年味儿还在,虽说没那么浓厚了,但是后疫情时代,大家可以团圆在一起,也是极好的。
没有看春晚,一杯茶,一本书,细细品读鲁迅先生的文章。
窗外早已没有往日烟花爆竹的回音,这样的夜,静谧的荒凉。
《祝福》是鲁迅先生于一九二四年二月七日写的,100年前的今天,先生于这一夜回到故乡鲁镇的。原文写道,“虽说故乡,然而已没了家,所以只得暂寓在鲁四老爷的宅子里。”读到此处,内心产生些许心疼,又想到失去女儿的江歌妈妈、坚守工作的劳动人民、漂泊海外的游子……数不清的无奈和对生活的无力感。
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见面是寒暄,这样的关怀和那个年代一样,都充满着客套、虚假、话不投机。时间再变,人情世故还是不变的。
每到过年,程序都是大同小异的。买年货、买猪肉、杀鸡、宰鹅,然后再细细地洗好,烹饪好,用先生的话“致敬尽礼,迎接福神,拜求来年一年中的好运气。”每到除夕夜,最忙碌的事情就是,送祝福,朋友、亲人、陌生人,短短的几句问候,都代表自己的心意。年年如此,家家如此。都说年味儿越来越淡了,其实淡的是人心。心远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便越来越远,还谈什么年味呢?
寄人篱下的滋味,没有谁会觉得舒服,先生也听闻祥林嫂的事,又能如何安住?
过去现在,都有和祥林嫂一样的苦命人,封建文化的荼毒,真真可以杀人于无形。
文中有这样一段对话:
“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灵魂的?”
……
“那是,……实在,我说不清……其实,究竟有没有灵魂,我也说不清。”
说不清这三个字确实是极有用的话,这样我们就可以逃避口不择言而惹的祸,逃避该有的责任。说话的时候也无需考虑太多,只要后续再加上“说不清”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或者之前说的话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我想,这是用来逃避的最好方式。
祥林嫂死了,死在被镇上很多人认为晦气的日子里。是啊,那个时候,忌讳仍然极多,当临近祝福的时候,是万不可提及死亡疾病之类的话的。我无法感同身受,最多是惋惜。惋惜祥林嫂一生的不幸,惋惜死后还要被人谩骂。跨越阶层的鸿沟,底层人民的生命如蝼蚁一般,生前无人问津,死后无人挂念。这又如何是用悲哀两字来诉说的。
三毛说,“当悲剧来临时,要拉上帷幕,连头发丝都不要给他们看到一根。”祥林嫂的悲剧不只是因为贫穷,人情冷漠、无端谩骂、雇主忽视、婚姻荒唐都是加速她死亡的原因。她的苦难在这群冰冷的看客眼里却是趣味,她也想活着,只是心死了人如何苟活于世。封建礼教的枷锁被牢牢套在她身上,没有人会给予她真正的关怀也没有人把她当作一个有真情实感的人。正是如此,曾经有思想有活力的女人一步一步变成一具空洞、麻木的木偶。
鞭炮声响起,谁还会记得这样一个人。大家又开始祝福了,连空气都是祝福的味道。
书里满是回忆,电视里播放着的是最新的春节联欢晚会,欢声笑语,各路人杰。我却陷在回忆里,久久不能释怀。房间外,是母亲忙碌的脚步,一人一屋一茶,是属于我的祝福。
鲁迅先生于结尾写道,“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至初夜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只觉得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气中蹒跚,预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