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睿娥
陕西的美食不胜枚举,我对搅团情有独钟。钟情是因为从小吃母亲做的搅团,美味可口。
以前粮食还不是很宽裕,我家六口人,做饭时母亲是主力,从小作为女孩的我就给母亲在厨房帮忙干活。勤俭持家的母亲会变着花样搭配粗粮和细粮。记忆中母亲每做一次搅团,都会念叨,打搅团费的面粉比擀面条还要多。
母亲打搅团时,我就负责烧火。母亲左手撒面,右手用擀面杖搅,她说烧火我就赶紧烧,她说停我就停下来不烧了。打搅团是一项技术活,搅团要好,七十二搅,而且要顺时针一个方向搅。面粉在母亲的左手中一丝一丝滑落到氤氲着蒸汽的铁锅里,随着右手的搅动,层层圆圈就成了一体。母亲盖上锅盖,就开始做菜汤。冬天用的是萝卜白菜豆腐粉条,油热先放红辣子面和葱花,做一盆佐料重点的菜汤。等菜汤做好,母亲打开锅盖,再次用擀面杖搅一通。用铲子给碗里盛半碗搅团,用勺子盛上菜汤,光滑劲道的搅团配着重口味的菜汤,那美味想来口水直流。
夏天炎热,母亲做好搅团就给我们漏鱼鱼。漏鱼盆用瓷盆的最好,看着搅团慢慢从漏鱼盆中滴到凉水盆里再变成一条条小鱼漂动,确实是一种神奇的享受。夏天的厨房闷热,母亲漏鱼鱼时会把洗脸毛巾搭在脖子上,随时擦汗用。厨房的温度,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一个家的温度。用时令蔬菜西红柿韭菜黄花菜做的汤汁调到鱼鱼里,红绿黄白相映,食欲大增。父亲在吃鱼鱼时总会用很短的时间吃完,一家人吃着既解暑又解馋的鱼鱼。那扑鼻的香气和温馨的美味中,倾注着爱的味道。
冬天,磨玉米糁子时,母亲会收集一些玉米面。做玉米面搅团主要是吃凉的,母亲把做好的搅团均匀地摊在案板上,等冷却后用菜刀化成正方形块,收拾在蒸笼里。第二天早上做好稀饭,把正方形的搅团片切成条状,盛在碗里,在大锅里像溜馍一样溜一下。黄色的玉米面搅团条,调上红辣子酱油醋水水,就着绿色的蔓菁菜,所有的幸福都留在美味里。
我们后来都长大出去工作了,回家时母亲总问我们想吃什么饭,特别是弟弟一年才回来一次,经过反复讨论,最后决定的答案是搅团。母亲便满心欢喜地去给我们打搅团,父亲烧火,我们帮忙做菜汤。我们回忆着以前的有关做搅团的事,我奇怪地问,为什么以前做搅团时,中间会换面盆,现在一次就把面舀好了。母亲感慨地说,以前都是先用黑面,锅底粘得浪费,一半黑面一半白面,现在日子好了,就全部用白面了。我们笑谈着过往的岁月里借邻居漏鱼盆的故事,祖上留下的瓷瓦材质的漏鱼盆最终落在谁家已经不重要了,记忆里的美好值得怀念。
搅团吃完,锅底留的锅巴,母亲会在灶膛填一把柴火。锅巴就会脱落,母亲把黄亮的锅巴捡到盘里,家里谁想吃就随便拿起一块来吃。我们给孩子讲这才是真正意义的锅巴,平时超市买的都是有添加剂的食品,孩子则说这是奶奶特制锅巴。
我得到了母亲的真传,加之我的领悟,掌握了打搅团的技术。有朋友来家做客吃饭,我最爱展示的就是做搅团。时间长了,朋友也邀请我去给她们教授打搅团。世间美味诱惑很大,用爱做出的饭菜最可口。
搅团,用力搅出了团团圆圆。心是静的,平淡的生活中也有温柔。
作者简介
曹睿娥,笔名不可求思,陕西蒲城人。文学爱好者,蒲城作协会员,擅长散文、诗歌。作品散见杂志网络平台。
来源:《陕西文谭》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