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桥玄,人们就会想起大乔小乔的父亲。但是大乔小乔都姓乔,却跟太尉桥玄没有一毛钱关系。桥玄是梁国睢阳(今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人,大小二乔是庐江皖县(今安徽潜山)人,桥玄祖祖辈辈都没到安徽做过官:桥玄“祖父基,广陵太守。父肃,东莱太守。”广陵在江苏,东莱在山东,这正符合了“风马牛不相及”的本意。桥玄当过汉朝成帝、桓帝、灵帝三朝元老,先后当过大鸿胪、司空、司徒、太尉,但就是没当过什么吴国国老,因为此公在汉灵帝刘宏光和六年就(183年)已仙逝,那时候182年出生的孙权有没有举行过“抓周”还不知道呢。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是《后汉书·卷五十一》还是《三国志·武帝纪》都明确记载了太尉桥玄和曹操的忘年交,而且桥玄曾把妻子儿女托付给曹操。这时候我们不禁产生一个疑问:曹操这个人说话算数吗?他又是如何照料桥玄的妻子儿女的呢?
《后汉书》记载:“(桥玄)子弟亲宗无在大官者。及卒,家无居业,丧无所殡。”于是有人说曹操这个人薄情寡义:他的伯乐、知音、忘年交桥玄死了,连出殡都困难,所有的亲近子侄一个当大官的都没有。辜负了桥玄对他的知遇之恩,当年桥玄一句“今天下将乱,安生民者其在君乎”,让曹操声名大噪——熟读后汉三国史料的读者都知道,桥玄这个人有名气更有脾气,是个很难接近的高官:“性刚急无大体”。意思是桥玄有时候有点蛮不讲理。
桥玄的蛮不讲理还闹出过一个大笑话和一个大悲剧。咱们先来说说桥玄蛮不讲理地闹出的笑话:请你做官你不做,我就把你母亲嫁出去,然后再把你杀掉!
这个以嫁母来胁迫别人出来做官的笑话,发生在桥玄当汉阳太守的时候。汉阳管辖的地方中包括上邽,上邽有一位名士叫姜岐。这个姜岐可不是一般人,他温泉可以算是中国养蜂业的祖师爷——史料中记载的最早养蜂人,晋代皇甫谧写的《高士传》对姜岐有过记载:“姜岐以畜蜂、豕为事,教授者满于天下,营业者三百余人。”汉阳太守桥玄听说这个人很有能力,就想请他出来帮忙(召以为吏),但是姜岐根本就不给面子。这下可把暴脾气的桥玄气坏了,派遣督邮尹益去上门催逼,而且下了狠话:“如果姜岐不肯出山,你就把他母亲嫁出去,再把这个养蜂的杀掉(趣嫁其母而后杀岐)!”幸好汉阳督邮尹益比刘备遇到的那个督邮人品好,就跟桥玄争辩。结果也跟刘备遇到的那个督邮一样挨了揍:“益争之,玄怒益,挝之。”挨了揍的督邮尹益据理力争:“岐少修孝义,栖迟衡庐,乡里归仁,名宣州里,实无罪状,益敢以死守之。”那意思是你揍死我可以,但是嫁母杀子这种荒唐事,我可不干!于是桥玄气得直转圈也没办法,只好悻悻作罢。
而据《后汉书》记载,督邮尹益说话也没好使,于是只好去给姜岐通风报信,但是姜岐还是不理不睬(坚卧不起),尹益只好又找了一大帮“郡内士大夫”一起去说情,这才保住了姜岐性命和母亲名节,但是也成了当时一大笑话:“时颇以为讥。”
桥玄的脾气暴躁,跟他的经历有关,要是宽泛一点说,桥玄还算得上是一位民族英雄。为了不惹麻烦,咱们还是引用《后汉书》的原话吧:“鲜卑、南匈奴及高句骊嗣子伯固并畔(叛),为寇钞(劫掠),四府举玄为度辽将军,假黄钺。玄至镇,休兵养士,然后督诸将守讨击胡虏及伯固等,皆破散退走。在职三年,边境安静。”
现在想来,桥玄之所以想出嫁母杀子的下策,也是求贤若渴急糊涂了。这一点倒是跟曹操有点像:既然是人才,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好杀掉了。桥玄跟曹操结成忘年交后,曾经有一个嘱托:“吾老矣!愿以妻子为讬(托)。”但是还没等曹操成气候,桥玄就先把自己的儿子“干掉”了一个。
那是灵帝建宁年间,桥玄当时是司空还是司徒很模糊,但是却说话很好使,做事也很大气,但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桥玄紧跟着就制造了一场悲剧:居然有三个绑匪绑架了桥玄十岁的儿子,并且占据了桥玄家的一座小楼,公然叫嚣索要赎金。司隶校尉阳球带着一大票人包围了绑匪,但是考虑到人质的安全,阳球等人只敢喊话而不敢进攻。这时候桥玄暴脾气又上来了:“奸人无状,玄岂以一子之命而纵国贼乎!”于是阳球率队进攻,成功击毙了人质,也击毙了绑匪。
“干掉”了自己的儿子还不算,桥玄又去让汉灵帝下令:“凡有劫质,皆并杀之,不得赎以财宝,开张奸路。” 这一招儿还真好使,自从桥玄干掉自己的儿子之后,京城就再也没出现过绑匪——看来桥玄倒是很适合给毛熊当大统领。
桥玄闹出的笑话和酿成的悲剧很少有人知道,但是桥玄把自己的妻子儿女托付给曹操之后,以七十五岁高龄,在汉灵帝光和六年病卒,因为家无余财,所以丧事办得很拮据。人们为此认为曹操食言而肥应该肚子痛——桥玄开玩笑警告过他:“如果你路过我的坟墓,如果不拿斗酒只鸡祭奠,走过三步就会肚子痛。”其实这我们可是冤枉了曹操曹孟德了:在汉灵帝光和六年,曹操也正倒着霉呢。在汉灵帝熹平三年(174年)被举为孝廉之后,曹操当上了洛阳北部尉,然后就乱棒打死了蹇硕的叔叔蹇图,从此被宦官集团打压,要不是曹操的爷爷也曾经是大宦官,早就被宦官们的口水淹死了。等到曹操翻过身来,已经是中平元年(184年)的事了,从当骑都尉开始,曹操就没消停过,打黄巾、打董卓、打袁绍、打刘备、打孙权,然后又被孙权刘备群殴。
不过要说曹操根本没管桥玄的后人,那就不符合历史事实了,因为曹操不但管了,而且管得还不错,因为是世交,桥玄的儿子后来还当了大官——任城相,也就是任城国的实际掌舵人。大家都知道,后来的任城王是曹操的黄须儿、魏文帝曹丕的亲弟弟曹彰,但是曹彰的一切行动,都要受国相桥羽的制约。这个桥羽,就是在桥玄的暴脾气下幸存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