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骨子里是个愤青加文青。
与李安、张艺谋竞选北京奥运会总导演时,陈凯歌一时兴起,当众吟诗一首。
别人说他的《无极》是烂片时,他逐字回怼,一点委屈都不受,毕竟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说烂呢?
也是因为《无极》,当时还是小主持的柳岩,因为一个提问担惊受怕了一个月,害怕得罪了国际导演,被圈内封杀。
那么陈凯歌在电影圈的地位高不高,为何有封杀明星的能力?
若想弄明白这件事情,得先确定另一个问题,陈凯歌真的只有一部《霸王别姬》吗?
关于《霸王别姬》有这么一个段子,如果陈凯歌拍完《霸王别姬》就立马嗝屁了,他将会被封神。
由此可见,《霸王别姬》对于陈凯歌和华语电影的重要性,毕竟《霸王别姬》身上有太多的唯一。
迄今为止,《霸王别姬》是首部也是唯一一部获得戛纳金棕榈奖的华语电影。
《霸王别姬》是第一部获得美国金球奖最佳外语片的华语电影,张艺谋曾提名五次,创华语电影历史之最,但可惜无一斩获。
《霸王别姬》打破中国内地文艺片在美国的票房纪录,目前无人超越,同时它也是华语影史评分最高的电影。
除了奖项上的牛比闪闪,《霸王别姬》也做到了雅俗共赏。
既有“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的雅,也有“我家门前有两棵树,都是枣树”的俗。
片中还涵盖了民国时期、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十年动乱、和平时期,以时间点为线,构成了一部编年史。
程蝶衣、段小楼、菊仙、袁世卿,他们四人让《霸王别姬》不再是电影,而是人生,一出“不疯魔不成活”的人间百态。
只不过,《霸王别姬》让陈凯歌一冠封神,这个冠军的影响力能够延续几十年吗?
这个问题或许暂时没有答案,但是《霸王别姬》的光芒确实掩盖了陈凯歌的其他作品。
正是被忽略的它们促成了《霸王别姬》的成功,也让陈凯歌有了一辈子都可以昂着头的底气。
提到《霸王别姬》,我们会想到什么?
人物好、镜头美,构图写意、艺术性强,摄影充满意向、画面尽显符号、配乐灵气十足、剪辑交叉多变、剧本堪称史诗。
可我们往往没有注意到,在《霸王别姬》前,陈凯歌的导演作品还有《黄土地》、《孩子王》。
《黄土地》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文化象征意味。
以寻根究底为主核心,表现出对民族未来的深切忧虑和期望,在找到了丢失的根源以后,这个民族该去向何方。
片中大面积的黄土如同一个民族的皮肤,千沟万壑好似一个老人的皱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裸背仿佛国家的脊梁。
在《黄土地》中有着超越常规的构图方式,人物和耕牛往往成为高天厚土的画面中一个顽强蠕动的符号。
当时的中国电影中从未出现过如此大胆超越常规的构图方式,通过这些具有强烈的寓言性质的面画,影片一笔笔勾勒出代表民族的复杂形象。
即使在《霸王别姬》之后,陈凯歌还拍出了《风月》、《荆轲刺秦王》。
《第十放映室》曾这样评价《金柯刺秦王》:“《荆轲刺秦王》拥有宏大豪华的布景和大场面,但它并不浮夸。
它不是华丽的空架子,它尊重历史并尝试去理解历史,也绝不缺少艺术创作上应该追求的个人情怀。”
而陈凯歌之所以不计成本地筹拍《荆轲刺秦王》,是为了表现中国文化特定的历史时期的发展。
借此把那个时代的历史人物活灵活现地、艺术地、有一定深度地重现在银幕之上,对于整个民族精神来说都是一种激励。
因为他曾接受采访时说:“我们的文化影响曾遍及亚洲,如此深远的文化传统如果在我们手里完全失掉,我很伤心,我觉得自己负有某种文化使命。
黑泽明通过他的作品,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日本,像我们这样的国家,也应该有人出来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一直按照这个路子走下去,陈凯歌的风评也不至于这么差,地位也会更高。
只是《无极》之后,陈凯歌与以前的他相比,似乎变了一个人,疯狂迷恋上了散文诗类的电影。
空有华丽的外表和词藻,不再是八九十年关注民族性、文化性的第五代导演了,彻底失去了原先的思想与高度。
鲁迅先生的散文,不是简单的文学体裁,而是暗含对社会的针砭。
如果鲁迅的散文到了现在的陈凯歌手里,《少年闰土》会成为什么样子。
《少年闰土》的原文是,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
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这少年便是闰土。
在陈凯歌改编剧本后的导筒下,闰土不再是鲁迅的童年伙伴,而是一个充满爱恨情仇的翩翩少年。
一轮满月悬挂在天空,皎洁的月光撒在地面,轻轻踩上去,月光似水一般的少女,娇羞地蜷起了身子。
项带银圈,手捏钢叉的闰土,脸上有着刚被财东巴掌打过的痕迹,他奋力地将钢叉插在西瓜地,向前奔去。
一匹猹柔柔地走到闰土身前,依偎在他脚旁,闰土将它抱起,猹口吐人语,揭开了横跨三十年、有关王朝兴衰的惊天之秘。
随着各色人物一一登场、大清繁盛绚烂的景象与时代隐痛被一一揭开,呈现出一幅妖怪、诗人、皇帝、贵妃共同交织的顺治剃度图。
这就是陈凯歌,作为大导演,他不喜欢小而美,只追求又大又玄幻,又美又漂亮。
大到耗资数亿修建王宫,美到时刻都想让画面里有仙鹤飞过,《妖猫传》与《白昼流星》都触碰到了他的这点爱好。
可是陈凯歌的散文诗功底依旧停留在文字时代,全然忘记了影像时代的主要受众是年轻人。
他还用上一辈的价值观裹挟现在的年轻人,这就能说明陈凯歌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那种大家长一言堂的老传统早已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可陈凯歌像个没落的贵族,头上的辫子剪了,心里的辫子一直都在。
惦记着烟柳花巷的提笼遛鸟,缅怀着四九城里那一声声恭维的“爷儿”,固守着陈旧的规矩,不肯回到新时代。
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两个词,爱面子、瞎讲究。
皇帝都没了,还想着让人下跪,盼着当新贵族,这就是陈凯歌的电影经常夹带的私货,揶揄时代的改天换地,剥夺了贵族这一阶级生存的土壤。
所以陈凯歌的问题从来不是才华不足,而是老端着和放不下,总觉得下里巴人就是丢人,阳春白雪才是高级。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他如今的高级又做不到《霸王别姬》那种“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的雅。
所以导致他卡在半山腰,看着山顶的《霸王别姬》,喜欢着山脚的《无极》,走了下坡路,这是陈凯歌的瞎讲究。
陈凯歌的爱面子就是好为人师。
不愿承认别人的优秀,不愿面对自己的不足,同时又不想失去众星捧月的高高在上。
所以好为人师就成了陈凯歌维持自己地位的主要方式,以一个长者的姿态出现,言语之间强调论资排辈,这是老的象征,只是陈凯歌不愿承认。
其实跟不上时代不丢人,丢人的是自以为是、夜郎自大。
陈凯歌看了一辈子的广阔天空,到头来自己成了井底之蛙,这样的高地位要来有何用。
前半生打拼来的声誉和名望,毁在了后半生的虚伪和虚荣上,留着那点文人的傲气只是强充门面的伪装罢了,面具下的自己是什么样,你知道,大家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