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6晚,娱乐圈又传来一个让人痛心的消息。
曾18岁随周总理访缅,让周比利甘拜下风,在《少林寺》里扮演李连杰恩师的于海老师,去世了。
享年81岁。
于海老师去世的有点突然,家人心碎透露出两点原因,导致于海老师不幸离世。
先是半个月前,不小心患上新冠。
然后又因血糖低不小心摔了一跤。
最开始于海老师的家人跟好友都没太担心,毕竟于海老师常年习武,比同龄人都更强壮,精神状态也好。
而且老人家都81岁了,还不忘每天锻炼。
可谁知,意外说来就来。
强如于海老师,也没扛过新冠,和老年人最怕的“摔跤”。
在银幕上,于海是《少林寺》中的昙宗大师,是李连杰的“师父”,吴京的“岳父”;在武场上,他是一代宗师,是享誉四海的“螳螂拳王”。
无论影坛还是武坛,于海都给我们带来过太多美好回忆。如今他突然离世,众人怀念不已,吴京等后生纷纷发文沉痛悼念前辈。
斯人已逝,空余叹息。在这悲痛的日子里,老嘈想跟大家讲讲于海的故事。
1942年,于海出生于山东烟台一户贫苦家庭。他的父亲是一名铁匠,“咚咚”的打铁声配上“轰轰”的炮火声,构成了于海的童年记忆。
也许是家计艰难导致的营养不良,于海打小儿就体弱多病,一场白喉病险些让他夭折。为了增强儿子的体质,于海的父亲把他送到了当地武馆习武。
烟台是螳螂拳的故乡,于海的习武路也从它开始。原本只是学来锻炼,谁知他越学越痴迷,深深沉醉于螳螂拳的魅力之中。
出于对武学的极大兴趣,于海在12岁时正式拜师螳螂拳宗师林景山。自此之后,螳螂拳成了他的谋生之计和终身事业。
习武之人吃千般苦,于海为了练好螳螂拳,受了万般难。为了练指力和下盘,他要手指抓握酱菜坛,然后拎着坛子扎马步,一蹲就是大半天。
等到于海适应了这种训练强度后,师父又在空坛里灌沙增重,以此训练他的臂力。十公斤的坛子,于海硬是仅凭手指一抓就是数小时。
师父的众多弟子中,于海学习最用功,训练最刻苦,进度却始终赶不上师兄弟。他经过仔细琢磨,发现问题出在了自己的一双扁平足上。
扁平足会导致弹跳力差,下肢力量无法完全发挥。于海发现症结后心急如焚,开始猛加训练量,狂扎马步,不练到站不起来不罢休。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海很快因过度训练膝盖受重伤,连正常走路都受影响,更别提习武。他知道自己得改弦更张了,可是新方向又实在找不出。
于海经受的挫折,师父全都看在眼里,他用一句话为爱徒指点迷津:“人家在空中逞英雄,你就不能在地下逞好汉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海顿时明白自己应该扬长避短,而不是钻牛角尖。既然力量发挥方面天生受限,那不如取“巧力”,用身形制胜。
找到正确方向后的于海有了勃勃动力,他开始拜园中的螳螂为“师”,模仿它们的身形,学习它们在运动和攻击时的发力方式。
为了更好地观察螳螂,于海整日拿着树叶挑逗它们,甚至曾和上百只螳螂一起戏耍,成了师兄弟眼中不折不扣的“螳螂痴”。
功夫不负有心人,于海将自己的观察学习成果融入到拳法,逐渐成为了螳螂拳领域的翘楚。1958年,于海在武术比赛中扬名,随即被专业体校招收。
两年后,已是知名武术运动员的于海被选入了中国武术海外演出团,随周恩来总理赴缅甸进行国事访问。此时的于海,刚满18岁。
1966年,24岁的于海成功就职山东武术队总教练,同时也继承了师父的衣钵,成了七星螳螂拳的正统传承人。
刚刚成年就能出国表演,不到而立已是一代宗师,于海可谓年少有为。可他没想到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还在后面,年近四旬的他还会涉足影视。
1979年,长城电影公司正在筹拍功夫片《少林寺》,剧组班底却迟迟定不下来。先是内地导演张鑫炎替掉了香港导演陈文,紧接着演员选角又出现了波折。
《少林寺》中男主师父昙宗大师一角,原本是出于上镜效果考虑,由京剧演员出演。可张鑫炎导演觉得舞台动作漂亮只是“花架子”,习武之人真功夫更重要。
出于这一创作理念,导演出人意料地邀请“电影小白”于海饰演昙宗大师。接到邀约的于海半喜半忧,喜的是机会宝贵,忧的是担心自己没有表演经验。
于海就这么心怀忐忑地进了组,谁知在片场迎面撞见了老相识。原来男主李连杰曾和他一道海外演出过,故交重逢自是分外亲切。
熟人当同事让于海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他开始心无旁骛地为拍好电影付出心血。在《少林寺》的拍摄期间,于海吃了不少苦头。
前期剧组人员频繁变动使得《少林寺》的拍摄周期大大缩减,演员准备时间不足,很多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不会装会”。
昙宗大师身为男主师父,戏份相当吃重,马上戏更是不少。于海根本不会骑马,可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仅学了两个上午就硬上了。
结果意外发生了。在一次马上戏拍摄中,前方有一棵大树。于海既不懂转向又不知道如何让马减速,于是马被树干绊倒了,马背上的他直接被甩了出去。
于海受伤严重,手臂骨折手腕手肘脱臼,当场被送到了急救医院。幸好他在落地前及时双手抱头紧急防护,否则还会有生命危险。
在简单的包扎上药后,于海不顾伤病迅速回归了剧组。接下来每一场打戏,于海都忍受着疼痛折磨,可他都完美地完成了。
1982年,《少林寺》正式上映,取得了万人空巷的轰动效果。当时一张电影票不到两毛钱,《少林寺》的票房竟然达到了惊人的1.6亿。
李连杰因此一夜成名,迅速跻身一线功夫巨星之列。他在本片中的“师父”于海也跟着声名大噪,成了全国男女老少心中最好的“昙宗大师”。
于海每次上街都会被路人认出来,热情的观众纷纷跟他索要签名。甚至他去菜市场买东西,都会有顾客或小贩叫他“师父”。
因为一部《少林寺》,于海继在武林声名鹊起之后,又在不惑之年开辟了事业的全新领域,开始在影坛大展拳脚了。
借着《少林寺》大爆的东风,于海又和李连杰合作出演了《少林小子》和《南北少林》等功夫片。他在电影中一直饰演李连杰师父,因此有了“金牌师父”之名。
于海和李连杰在银幕上是师徒,在现实中关系也是亦师亦友。两个人都是“练家子”,于海身为老前辈,没少在武学上指点李连杰。
1984年,《南北少林》杀青戏的拍摄现场,李连杰正在舞着七星螳螂拳。他动作有模有样,招式中规中矩,在场人员都很满意。
旁观的于海却发现了别扭之处,他跟李连杰说:“你的动作结束了腰才晃,这样太过刻意了。应该自然地晃动,就像一根弹簧一样。”
接着,于海向李连杰示范了一次七星螳螂拳的封手式。李连杰不愧是武生顶梁柱,一点就透,依样照做后果然效果比之前好多了。
除了频繁当李连杰的“银幕师父”,于海也尝试过自己出演男主,只不过效果不佳。1990年,于海担当男一号的电影《通天长老》上映,口碑票房双双折戟。
这部影片之所以差评如潮,完全是因为故弄玄虚的剧情和粗制滥造的特效,跟于海的表演关系不大。但他还是反躬自省,决定不再出演男主。
于是乎,于海在接下来的演艺生涯中一直在当“金牌绿叶”。男主的风光他不再强求,通过影视作品传播武术文化、传播螳螂拳才是他的夙愿。
除了李连杰,于海还是著名影星吴京的“金牌搭档”。他们在1995年的《功夫小子闯情关》中首次合作,彼时吴京还是一张奶里奶气娃娃脸,表演经验为零。
身为影坛和武坛的双重前辈,于海对吴京倾囊相授,让吴京获益匪浅。他教会了吴京如何入镜出镜,如何呈现最佳的武打效果,如何避免受伤。
就这样,于海成了李连杰和吴京两位巨星的“客师”。面对这一响亮头衔,于海态度始终谦逊,表示自己只是给过他们一些建议。
除了过硬的本事和谦逊的人品,于海的敬业精神也深刻影响了吴京。
《功夫小子闯情关》里有一场戏,于海需要和世界搏击冠军周比利对打。吴京出于安全考虑,悄悄向于海老师提出建议:“周老师腿力太重,您带一下护具吧。”
于海却慨然回应:“习武之人要真功夫,带护具效果不好,我不带。”
吴京见劝说于海老师无果,又转头向周比利老师提出了相同的建议。周比利的答复和于海一模一样,这是他们的默契,也是武者尊严和敬业精神的体现。
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下来,片场的众人看得极为过瘾,导演更是兴奋异常,高声嚷道:“两位老师,再来一遍成不?”
吴京日后参加访谈节目时回忆此事,笑着说:“两位老师一边答应着,一边回过身翻道具包。打一遍是练家子对战,两遍三遍就是套招儿了。”
虽是玩笑之语,但吴京对于海老师的佩服,由此也可见一斑。
于海之前的角色几乎清一色僧人,在《功夫小子闯情关》中,他饰演的角色终于娶了老婆。可这样一来,“感情戏”又让于海犯了难。
说是“感情戏”,其实不过是一场给老婆揉脚的戏份。可于海老师没有演过这种戏,一开拍就手脚蜷缩浑身不自在,使得演对手戏的胡慧中哭笑不得。
对于这次尴尬,于海多年后在采访中解释:“我不是在想入非非,是真的不适应。我要是真有想法,也不可能好意思公开说啊。”
于海质朴的实在话引得大家笑声不断,身边的吴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对戏认真对人真诚,于海老师就是这么一个可爱的人。
《功夫小子闯情关》之后,于海又在《一代宗师》里和吴京合作了。这次他不仅饰演了男主吴京的师父,他的角色又多了一重身份:男主岳父。
于是乎,于海的银屏标签除了“李连杰师父”,又多了一个“吴京老丈人”。
于海后续又和吴京多次合作,在1999年的《新少林寺》中,他重塑经典,再演“昙宗大师”。只不过,这次他的“徒弟”从李连杰变成了吴京。
“徒弟走马灯,师父永不变”,于海成功通过对配角的精湛演绎,让观众朋友们感受到了满满情怀和功夫的魅力。
于海老师就这么一路演戏,一直演到了八十多岁。2021年,他再度出山参演《少林寺之得宝传奇》,此时他的演艺之路已经走过了近四十年。
在影视圈,于海老师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可他并未沉迷于娱乐圈的花花世界,而是始终保持静气,兢兢业业为武术事业发挥余热。
曾有记者去于海老师家中采访,惊讶地发现他还在住职工宿舍。对于海而言,物质享受都是次要,弘扬中华武术、传承螳螂拳才是他的毕生所求。
于海在最红的时候,没有放弃山东武术队总教练的工作,而是“站好每一班岗”,多年来坚持亲自授课手把手教授徒弟们;
到了退休的年龄,于海依旧不服老,他留恋着武场,每日巡视体校、检查学生习武进度已经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也许对于海而言,在影坛的种种辉煌只是他人生的点缀,挚爱的螳螂拳才是他精心守护、永远呵护的无价珍宝。
好在于海的武术事业有人接班,他的儿子继承了父亲衣钵,成了七星螳螂拳的新一代传人,他的徒弟们也开始在武林大放异彩。
如今于海老师已逝,众人在叹息之余,也在欣慰他后继有人。
银幕上少了一位“昙宗大师”,但那虎虎生威的螳螂拳,还有人在武场尽情挥打,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