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渭南日报】
刘莉萍
从海拉尔出发,去额尔古纳,途中遇见了一片片白桦林,很是惊喜。这里的绿色是立体的,有棱有角,和前几天徜徉的绿茵茵的大草原截然不同。
白桦树被誉为“纯情树”,抒写它的诗歌很多。在额尔古纳人心里,这种树象征生活的美好,寄予了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被当作市树。
白桦林,是难寻的一片清境。成片的白桦婀娜多姿,笔挺的枝干直耸云天。枝干上稀疏的黑洞仿佛从天空落下的黑色雨点,风干在树身上,永久不会褪色。传说,当年成吉思汗率领千军万马途经此地,看到了白桦林,立刻下令就地安营扎寨,驻足休憩。他认为,白桦树是吉祥的化身,会带给他们好运。同行中有人说,昔日俄罗斯人来此砍伐树木,看到清纯俊美的白桦树,不忍动手,放下了刀斧。
坐在车中,看着一列列密麻麻的白灰色树干挨着鼻尖一闪而过。有时风起,树叶被风反卷,背面的银白色显现出来,像极了正开着的半树的白花。那一排排笔直的白桦树,犹如一队队奔赴战场的兵士,金戈铁马,整装待发。他们头戴绿斗笠,身穿着白铠甲,铠甲上点缀些许黑的斑点,显得凌厉、威武。
顷刻间,内心里有了一种强烈冲动,萌生了走近他们、投身于他们怀抱的渴望。车子越往前走,白桦树越多,越端正,越纯粹,这种渴望越强烈。只是,国道和白桦林之间隔着一道栏杆,栏杆旁边还有一道沟壑。无论我如何痴迷和执念,都无法去亲吻、拥抱心仪的英雄男儿。
两天之后,我们出了漠河北极村,途经神龙湾时,终于可以亲近白桦林。车子还没停稳,我就拉开车门径直跳下,直奔心心念念的白桦林。
白桦树树皮嫩白光滑,修长挺拔,干净素雅,宛似林中玉人。微风习习,繁茂的枝叶遮挡了太阳的灼烤。置身林中,漫步于木板铺就的栈道,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包围,仿佛踏进了一个童话世界。
白桦树有点像北方的白杨,挺直、伟岸,如剑戟直刺向长天。有的独领风骚,有的一两株、三五株长成树枝分叉、树冠圆阔的树簇,展示出另一种风姿。白桦树一般与落叶松、獐子松混在一起生长,也有单独白桦林带,神龙湾就属于很纯粹的后者。
我轻轻一跃,双脚落在树间,地面上的落叶像灰褐色的蝴蝶起舞,又落下,悄无声息。迈开步子往前走,仿佛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妙不可言。
白桦树的神奇颠覆了我的认知。它身上的千疮百孔,简直就是一双双眼睛。或大或小,或兴奋或忧郁,或清澄或混浊。有的微闭,有的圆睁,有的妩媚,有的流盼,如寒星,如秋水,如珍珠,那么亮,那么清,那么黑,那么深,似乎洞察了千古风云变幻,集聚了日月精华。
我在林间或依偎,或打坐,或飞奔,或漫步,欣赏着白桦林的美丽,体味着大自然的神奇造化,感受着一份宁静与平和。其实,这绵延起伏的白桦林,同华北平原的青纱帐一样,也曾经是抗日英雄们游击倭寇的战场。此刻,我觉得那些白桦树像极了当年的战士,他们不顾儿女情长,毅然拿起刀枪,在白桦林里藏身,依赖树皮和草根充饥,与敌人巧妙周旋,用青春和生命换来一次次战斗的胜利。
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活成一棵树,如果能够成真,我愿意和白桦树谈一场旷世之恋,和他站在一起,用一生的隽秀飘逸,挺拔坚韧,唱响生命的主旋律。
本文来自【渭南日报】,仅代表作者观点。全国党媒信息公共平台提供信息发布传播服务。
ID:jrtt